风馗首三人到了剑窟之外,再见到那推演棋局的老者,再见之时,并不似初见那般惊讶,各自交了灵石一块,入得剑窟。这一回,风馗首倒是没用飘渺仙君送与的玉符,决定留作他日再用。
剑窟之内,依旧是各方霸占,空闲的地方不多,想是甄选真传弟子在即,剑窟里的内门弟子数目也不少,为了一个真传弟子的名额,大家下足了血本,所见者不时舞出一道剑气,或锋或钝,一边练习一边揣摩精髓,倒是比平日里要尽心得多。但是剑窟不似典密院那般狭小,空间极大,倒是不显拥挤,舞动宝剑,可以放开手脚。
朱小六与影儿忌惮孙重,便在一处不错的地点开始练习,感受周遭的剑气,两人互相印证起来。风馗首也知孙重的脾性,常年在剑窟里面潜修,不喜外人打扰,更不允任何人踏入他的领域范围一步。孙重却是与风馗首有几分投缘,风馗首可以去沾孙重的光。风馗首与朱小六和影儿分手,一路径直往剑窟深处而去,途路之中便见几道目光看过来,带着些微的异样,显然是没有任何掩饰自己的情绪。风馗首侧头看去,原来是许久不见的穆非凡,正一脸挑衅的盯着风馗首,眉宇间带着丝丝阴沉,似有挑事的意思。风馗首并不去理他,微微沉吟道:“非凡兄,待明日,擂台上见,让我看看如今的你,能接我几招!”风馗首话落,不及穆非凡说出话,双脚一动,一道虚影留在原地,本身已经到了孙重的身边。
风馗首身形才定,便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浑身上下十万八千汗毛都是根根竖立起来,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惊声道:“好重的杀气,孙重你在搞什么?”
孙重不答话,盘坐不动,身前一柄飞剑微微跳动,其上不时的吐出一道剑芒,好像天际飞光一般,璀璨一亮,便自到了剑窟高处,却是不同于别人发出的精纯剑气,凝聚在空中,孙重的剑芒却是猛然爆炸开来,使得周遭空间猛然一下震荡,一道无形的冲击力量往四面八方席卷,搅碎了原本留下的许多剑气,完全将其摧毁,什么也没留下。
许久之后孙重方抬起头来,依旧是冷漠无比的表情,声音平淡的道:“我的剑气,别人休想来学。我的,只能是我的,天上地下,诸般世界,不能有第二个!”原来孙重所为竟是要将自己留下的许多剑气尽数毁灭,不让别人揣摩、钻研。
说话之间,凛冽的杀气收敛,孙重眼眸之中的光华渐渐暗淡下来,恢复如常,蒙上一层黯然神色。
风馗首释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剑意里面有着无比的杀气,这是你的专属。但是,普天之下修炼剑道,淬炼杀意者,非你孙重一人,也许早有人和你走了同样的路子,却不是别人与你雷同,而是你在走别人的老路,你倒是要如何?!”
风馗首只是信口一说,未曾深想,没想孙重霍然长身而起,双目里一道冷光闪过,直视着剑窟顶端无尽的虚空,冷冷道:“即使有这样的存在,总有一天,他也会倒在我的剑下。我的杀剑是空前绝后的。”一句话,彰显了孙重无比的霸气和杀气,然后轻舒了口气复看向风馗首道:“你和那些人浪费什么口舌?!时不我与、时不我待,修炼一途,应该远俗事,半刻不容耽误。穆非凡那等不入流的角色,大可一剑将他废除,省的许多麻烦。我是见你与我有几分投机,心头都怀着一道毁天灭地的杀意,不忍见你被无聊琐事缠的不能动弹,才点拨于你,就算你超过他们很多,也根本算不得什么,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的修为都远远不够。哼哼,今日你来剑窟,算是你的缘分,不过多久,从飘渺虚天便有一道剑气激射而下,我本是要擒住给你的,今日你来的正巧!”
风馗首闻言一喜,诧异道:“飘渺虚天的剑气?”心里很是期待,同时心头苦笑一声。孙重每每教训风馗首,无外乎要心狠手辣,但是一个人一种心性,适合自己的未必适合别人,动辄废了某人的狠辣事儿,风馗首至少现在还做不出来。
孙重冷哼一声道:“那剑气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半点用处,我信手一剑,便能将之毁灭,但是你不同,你剑道修为尚浅,认真揣摩这道剑气,定然能够有所感悟。”
风馗首听的心间震荡,对孙重的剑道修为更加好奇。虽然与孙重在一处修炼时日已然不短,但是风馗首从未见过孙重出手,孙重说话向来霸气十足,风馗首有些怀疑和好奇,是在所难免。
这时间,孙重猛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剑窟顶端,眼神冷漠,有着一种别样的萧索,显得高深莫测。孙重忽然开口道:“来了!”
风馗首极目往剑窟顶端看去,只见那虚无缥缈的剑窟顶端忽然之间亮起了一个耀目的白点,微微闪亮,以一个巨大的弧度向下掠过。这时候周围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便听得吆喝声四处响起道:“是飘渺虚天的剑气,快些将其拦下,我等受用无穷!”
顷刻之间,那一点白光已然亮如耀日,闪动着白茫茫的光泽,呈现剑形,从众人头顶掠过,不时的有人出手发出一道道剑气,妄图拦截这道惊天剑气,但是剑气甫一靠近,被来自飘渺虚天的剑气发出的毫光扫中,便陡然停顿,化为齑粉,根本不能靠近。风馗首大为惊讶道:“这剑气太精纯了,一般人的剑气根本不能靠近,发出这道剑气的人不知何方神圣,剑道修为定然登峰造极!”
风馗首正感慨时,忽然间六道璀璨剑气猛然亮起,一同奔向从头顶掠过的白色剑气,六道剑气分先后一往无前,不同于先前的剑气那般,颇为的精纯,居然冲破白色剑气的光芒,直奔剑气本体。然则那白色剑气恍若活物一般,居然发出一声剑吟,光华大放,顷刻间将那六道精纯剑气完全笼罩。
六道剑气好像突然湮灭一般,彻底看不见,但是风馗首有一种感觉,那六道剑气并没有被毁灭。此刻,白色剑气当空猛然一颤,划过众人上空的速度减慢五六分,居然有下坠的趋势。
“成了!”
“剑气是我们的了!”
……
见得如此情形,不远处一干人等发出一道道欣喜激动的声音,使得风馗首微微色变,循着声音看去,里面两个人竟是在典密院里见到过的叶知秋和路壮,居然也到了剑窟之内,十有八九是冲着这道剑气而来。不用多想,刚刚那六道精纯剑气也是这几人发出无疑,威力却是不小,超出了寻常弟子不知几何。
风馗首心头浮现出几分惋惜,暗暗叹惋这道剑气要落入别人之手,此刻出手再抢,已然来不及,而且风馗首不以为自己能敌得过叶知秋一行人。这时候,一旁默然不语的孙重忽然一声冷喝道:“我孙重看上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孙重陡然间动了,凛冽的杀意爆发而出,好像一根根犀利的芒刺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他握在手里的那柄黯黑的飞剑之上骤然亮起一道红芒,微微流转,看似随意的信手一剑刺出,风馗首只看到一道惨白的刃光飞出,阴冷恐怖,好像生生把一切都撕开。这一道剑光一出,好像一头凶残猛兽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猎物扑去,速度奇快无比,一下到了白色剑气之前,转眼间淹没在剑气放出的白光之中,一时之间白色剑气居然凭空定在众人头顶上空,一动也不动。
叶知秋面色一变,向孙重所在之地看了一眼,面上颇为不爽,怒色却是一闪而过,几分颓然道:“又被孙重抢了去!”
一旁有人很是不忿道:“这个孙重,欺人太甚了吧!有他在剑窟一日,我们岂有机会参悟无上剑气。叶师兄,若是集合众人之力,我看未必不能与孙重一战,将他赶出剑窟,他那一处绝佳的修炼之地,就是我们的了!”
叶知秋闻听,面色一寒,瞪了一眼这个说话的师弟,心头暗叹道:“自视天才的无知之辈,孙重若是这么容易对付,门派之内,岂能容他到今日。”
叶知秋心间一个念头闪过,猛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不由得一凛,立刻警觉,当下出声大喝道:“小心!”
叶知秋的话音才落下,身边乍然响起一道惨叫,起初极为惨烈,不过才叫了一半,便是戛然而止,余下的尽是一道道让人极不舒服的扑哧声。叶知秋转头看去,只看见面容冷漠的孙重,自己身侧刚刚说话要对付孙重的师弟的脖颈之上已然血流如注,生生被人开了一个血洞,那扑哧之声便是血水涌出的声音。叶知秋正想说点什么,孙重已经看了过来,扫了一眼叶知秋,语调冰冷的道:“想杀我,随时来!想害我,最好找一个我听不见的地方谋划。今天我不愿杀人……”
孙重冰冷的声音落下,人已经回到原地。叶知秋抹了抹额头冷汗,面色有些苍白,看了一眼凄惨无比的师弟,当下喝道:“今天,的确是你的幸运日,他只是挑破了你的喉咙,并没有废了你。唉,孙重实在是太快了。走吧……”当下护住这位受伤非轻的师弟的脉门,止住血,匆匆离去。
风馗首看的震惊,终于见识到孙重的厉害,心头暗暗对比,发现孙重的剑意比剑魔的剑意还要恐怖一些。孙重的剑道,实在太过残忍,冰冷无情,已经走向了杀的极端,属于自己的极端。
孙重瞥了一眼风馗首,淡然道:“现在,心头再无怀疑了吧!”随即抬手一招,引动定格在剑窟之上的白色剑光到了自己身前,一手轻轻抚过,抓出了自己打出的那道惨白剑气,屈指一弹,将之毁灭。
风馗首看的一阵心疼,孙重的剑气显然要好于这道白色剑气,倘若风馗首参悟一番,收获必然更加丰富,怎能不心疼。孙重似乎察觉到风馗首的神色变化,冷冷道:“我的剑道,你不能学!谁学谁死!”
风馗首一凛,接过孙重递过来的白色剑气,心下叹息一声,然后平静下来,开始参悟剑气之内蕴含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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