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毅面沉似水地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众人全部退下。
众人见状,虽心有疑虑,但还是不敢违抗命令,纷纷鱼贯而出。
四皇子和六皇子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也默默地跟随着其他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静静地站立在了门口,竖起耳朵想要听清里面的动静。
赵承毅缓缓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床榻之上那个双眼布满血丝、浑身散着浓浓死气的老皇帝。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仿佛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您放心吧,她并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原本一直紧绷着心弦的老皇帝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艰难地蠕动着嘴唇,用极其微弱且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
“待朕离世之后……将她送离这是非之地……”
赵承毅微微眯起双眸,淡淡地回应道:
“真没想到,到了这般时候,您竟然对她生出了几分真心实意。”
接着,他又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她亲自将那东西送入您口中,您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未曾有。”
此时的老皇帝,眼神变得格外柔和起来,就连那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嗓音听起来似乎也多了些许温度:
“她性格单纯善良,既无娘家可以依靠,亦无旁的背景作为支撑。而朕如今已是无能为力再护佑于她。”
她尚且年轻,理应拥有更多的岁月去享受人生。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安然无恙才好。”
然而就在一瞬间,老皇帝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凌厉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咬牙切齿般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
“杨贵妃给朕殉葬!杨家一门上下全部流放边疆!至于六皇子……贬为庶民,并逐出京城,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角落的执笔太监手一抖,一大滴墨水滴在纸上,迅晕染开。
他心一紧,立马换了张纸继续记录。
赵承毅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病榻之上的老皇帝,轻声说道:“您想继续活下去吗?”
老皇帝原本那浑浊无神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亮光,犹如黑暗中的烛火被点燃一般。
他紧紧抓住赵承毅的手,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
“太子,莫非你真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朕性命?”
赵承毅微微眯起眼睛,先是用眼角余光迅扫了一眼旁边站立的执笔太监,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对外宣称,您得驾崩归天。”
听到这句话,老皇帝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然而,仅仅一瞬间之后,胸口传来的那阵如同烈火灼烧般的剧痛就让他清醒过来——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糟糕到了何种地步,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没有特别的方法,恐怕真的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对于太子的野心和能力,老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心知肚明的。
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而且这个选择也是如此无奈,因为他根本就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老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用略带颤抖却又十分坚决的语气说道:
“好!朕答应你便是!”
没过多久,一份精心撰写的让位诏书便已拟定完成。
老皇帝强忍着病痛,艰难地撑起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只见他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接过那份诏书,用尽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将玉玺重重地盖在了上面。
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尽了老皇帝体内所剩无几的全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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