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自从李同达将学子全部抓到天牢后,太尉府就一刻没有清净过,各个世家大族几乎排着队敲着丞相府大门,时不时骂上几句,显然是对李同达非常不满。
“姓李的给我滚出来!谁允许你把我们家族的小辈给关进天牢的?”
在众多兴师问罪的大臣们中,来自御史台的御史们可以说是最激进的了。
本身御史的薪资就非常低微,除了能求一个“诤臣”的名头外,基本上相当于白白打工,这种情况下,对于自身家族而言,属实是入不敷出,因此御史台的许多御史,都等着这一次科举,自己的族人能够金榜题名,来为家族创造足够的财富。
正常的大臣,如果对于朝廷的俸禄不太满意,基本都会安排族人私下里去从事商业活动,类似丞相府的商队一样,但武朝对于御史台却是极其严苛,不仅私下里不允许他们与朝中大臣有太亲密的私交,更是不许御史直系亲属从商。
这样反人类的设计,就使御史台很难有常驻的官员,大多都干了没多久就想找机会调任,最终御史台便只剩下了一些偏执而有气节的老人,以及一些随时准备跑路的青年。
而这次在李同达门前怒骂的正是御史台的主官,时任御史大夫的乌咏志,乌咏志如今已年过花甲,虽然满头白发,精神上却是不显疲态,对着太尉府各种脏字骂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娘的,这老东西没完没了了?”
李同达原本便猜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这些朝中大臣骚扰,准备闭门不出,而大部分的大臣在见到李同达始终不出来的时候,也就只能悻悻离开,只有乌咏志这倔强的老头,顶着炎炎烈日,如同泼妇骂街一样在门外持续输出。
外面的吵闹声几乎一刻也没停下过,这就让李同达很费解,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这么长时间的输出脏话,居然还这么有体力?
李同达因此就安排府中下人偷偷到外面观察,然后得到的消息居然是,乌咏志拿着从家中带来的几张大饼和凉席板凳,就直接坐在太尉府的门口,显然一副“你不给说法我就赖着你”的样子。
“姓李的你可算是出来了,老朽告诉你,你无故逮捕科举学子,有违武朝律法,明天上朝我一定要参你一本!咳咳咳。”
乌咏志完全不怵李同达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仍是激情输出着自己的愤怒,但长时间扯着嗓子喊叫,也是让他本就老迈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
“不是,乌老啊,我这怎么能算是无故逮捕呢?那些学子聚众闹事,公然质疑朝廷公正,在没有查清事情原委之前,本官自然要秉公执法啊!”
李同达感觉自己头都要大了,这个乌咏志明明已经退居幕后,基本算是个半养老的状态了,之前杜文泰在朝廷上横行霸道的时候,也没见这老东西突然上朝弹劾啊,自己不过是秉公执法,怎么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了?
而且御史台不是都很穷吗?怎么他们也开始想要为权贵说话了,这些闹事的富贵学子里还有御史台家族里的人?
“秉公执法?我看你是胡言乱语!只抓走闹事者不就好了,那些已经上榜的学子为何也要一并抓进大牢,难道家境贫寒,就不能凭本事考出名次了?!”
乌咏志继续气呼呼地说道,但其中的内容却是让李同达找到了重点。
“等等,乌老你是在给那些上榜的学子们说话啊?”
李同达连忙打断乌咏志之后的口吐芬芳,想再次确认这个信息。
“不然呢,为官之人要明辨是非,既然是一方先挑事,那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人全部抓走?他们可都是朝廷未来希望,你这么做,让天下人还怎么看待我朝!”
乌咏志的孙子便是此次科举的状元,以第一名的成绩高居榜首的乌睿明,如今也是和众学子一样,被关在天牢之中。
这也是乌咏志气愤的原因之一,自己清正廉洁一辈子,向来以身作则地教育自己的儿孙,要多读圣贤书,未来替朝廷分忧。
而他的孙子也是不负期望,考出如此优秀的成绩,他因为年迈腿脚不便,因此便没有亲自到场看榜,但是乌睿明的随行下人却是先一步回来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这让拮据了一辈子的乌咏志也是难得买了点好酒好菜,准备好好跟自己孙子讲述一下为官之道,结果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乌睿明回来,再一打听才知道都被李同达抓走了,这才让火冒三丈的乌咏志过来骚扰李同达。
“这样的话,乌老您就放心吧,我虽然是全都抓了,但也吩咐了刑部尚书,基本上不会为难他们的,您要怪就要怪这些纨绔子弟啊,还有背后的那些家族,是他们玩不起。”
李同达连忙表达了自己的无辜,同时将问题全部推卸到闹事者身上。
“哼,这帮家伙自己养出个废物,现在居然还有脸喊冤!明天我定要和这些家伙好好辩驳辩驳!”
听到李同达的话,乌咏志吹胡子瞪眼地拿起自己的席子准备离开,临走前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李同达,嘴上仍旧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既然你说没有苛待他们,那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但如果我孙子回去后但凡有一点差错,老朽就算是死谏,也要让陛下革了你的官!”
李同达可不管乌咏志撂下的那些狠话,看到这老东西终于离开,他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第一次感觉当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时自己有多么无助,如果不是乌咏志来,但凡换一个年轻一点的,他都抡起拳头抽出佩刀赶人了。
此时的天牢中,刑部尚书李善正看着囚牢中的学子们愁眉苦脸。
“太尉大人把这烫手山芋扔过来干嘛啊,我这是死囚又不是客栈。”
李善可不敢用对待囚犯的方式对待这些人,这里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朝廷未来官员,都是不适合得罪的。
“你这狗官,赶快放我们出去,不然等我父亲来了,一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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