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负手而立的老先生,望着这场大雨怔怔出神。
风雪渡,地处西北,这样的大雨很少见。
这天气似乎也通人气,多么像吴地那场大雨。
“先生,以你的才华和学识,朝中阁老宋焱是你的门生,兵部尚书郎甄年是你的旧部,你为什么一直在这荒漠的风雪渡,不返回皇城?”,青衫儒生恭敬跟在老者身后,忍不住开口道。
“唉,叶落归根,不知何时是归期?当初老夫游说七国,越王沐俭曾经预言,韩胤嗜杀戮、好大功,是一代枭雄,却不是可以辅佐的明君”。
“先生,学生不懂。征伐天下,胜者王侯败者寇,枭雄不是明君,谁会是呢?”。
“内圣外王”。
青衫老者,捻着花白胡须,痛饮一碗黄酒,那浑浊的黄酒,如他那双饱经沧桑的老眼,浊而不浑,缓缓吐出四个字。
“征伐天下,靠的是武力。安抚黎民百姓,靠的是德行。天下大事,分久必合是气数所使,不管谁当了皇帝,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如果皇帝不修德,把这苍生当做刍狗,最终千里长堤溃于蚁穴,手握重兵也不过是一时一世而已,内圣外王才是王者之道”。
客栈外,守城护卫来去匆匆,全城戒备搜捕。
风雪渡云骑尉苏陶已经得到消息,二百大戟士战死城外。
返回客栈前,杨泽特意走到城北,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沐屏拿着冰糖葫芦,心中一边骂自己懦弱,一边低着头轻轻咀嚼果肉,那酸爽滋味,透彻心扉。
她将山楂核,轻轻吐到手心中。
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在荒漠中半月,做梦都梦到几次。
原本打算拒绝杨泽好意,可是终究抵不住肚中馋虫的诱惑。
她恨象拓王朝,
恨杨家,
恨北府兵。
如果不是北府兵,也许她现在还是无忧无虑的吴越公主。
曾经,她在佛前发下重誓,如果能手刃仇敌,自己长伴青灯古佛,也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连她自己有时候也疑惑,为什么对他,她就是恨不起来。
“如果、如果药王不在,怎么办?”,沐屏破天荒的首先开口,轻声道,仿佛有什么拂过心头。
“谁?”
有人敲门。
店小二站在门外,躬身低声道“打扰公子了,门外有人留下一样东西,让我交给公子”。
“是谁让你送来的?”
“我也不认识,那人放下就匆匆离去,什么话也没说”。
店小二将东西交给杨泽,转身告退。
杨泽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
他打开木匣,里面赫然是一个一端粗一端细的东西。
“通天犀牛角?”
葛老头依旧蹲在地上,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似乎捕捉到天地间的一丝脉动。
那么一瞬间,他与天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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