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几十年如一日去工作,工作已非单纯的谋生方式,而是生活的一部分,杨国栋夫妇没完全听儿子的话,答应住进新房,却坚持继续开饭馆,他们认为自己不到五十岁,还年轻,还能干。
其实不愿过早成为儿子的累赘。
儿子出息了,他们继续吃苦受累也是种幸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真正读懂这份伟大,需要到为人父母那天,好在杨晨明白父母的心思,老两口那么坚决,他不好再劝。
五年没回来,回来只呆了五天,杨晨不得不离开,收拾好行囊再次离家,杨家菜馆前,杨晨母亲刘华拉住儿子的手,反复问:“晨晨,这次不会一走又是几年没音信吧?妈和你爸可真受不了。”
杨晨瞧老妈一脸的不放心,心呐...生疼生疼,无比认真道:“妈,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我保证每星期往家打一次电话,你们想我了,随时打我手机。”
杨国栋仍如五年前送儿子当兵那样,沉默着,用眼神鼓励着,没多啰嗦,这便是如山父爱,无声胜有声。
郝勇、孙宇、王晓飞没来送行,杨晨故意没告诉哥几个他今天走,一怕打扰他们上班,二又不是生离死别,送个什么劲儿,他独自坐车到长途汽车站,坐空调大巴赶往省城,比火车硬座舒服些,走高速还比火车快。
三个半小时后,杨晨踏上省城西京地面,由于汽车站火车站相邻,这一片儿人潮汹涌,高楼此起彼伏,果真有大城市的气息。
八月底,省城几十所高校报名的时段,杨晨看到很多学生摸样的男女,手拎大包小包,或忐忑,或茫然,或兴奋,东张西望,想必对他们而言,这座陌生城市是人生重要的转折点。
杨晨打车去宁大。
司机一听去宁大,立马多瞧杨晨两眼,杨晨穿宽松迷彩裤束裤口的棕黄登山靴,不知肌肉过于发达亦或陆军版迷彩t恤本就具备紧身效果,上半身线条相当man,哪有学生的样子。
“你是宁大学生?”司机忍不住问。
杨晨点头,司机却连连摇头,说不像学生像军人,杨晨笑而不语,车子走走停停四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
杨晨下车,抬头仰望西京大学鎏金牌匾,内心呐喊:“大学,我来了!李楠,我来了!”
曾几何时,他走过首都一些名牌学府,内心深处总升腾一股自惭形秽的卑微,今天终于圆了这个梦。
华丽的人生就从这儿开始吧!
杨晨深吸口气,昂头挺胸,走入宁西大学。
宁大门内,负责迎新生的学生会干事,瞅着一酷劲儿十足,气质与校园氛围格格不入的猛男走来,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不该迎上去,直到这相貌身材气质都拉风惹眼的家伙问在哪报名,他们如梦方醒。
“我带你去。”一个瘦高个戴近视镜的男生热情带路,边走边试探问“你哪个学院哪个系的新生?”
“经管学院,现代经济管理专业,杨晨。”杨晨微笑着自我介绍,同时目光扫过校园内一张张稚嫩面庞,怪不得人人不相信他是大一新生。
其实,单说他这张俊脸,说三十岁有人信,说二十岁同样很多人信,坚毅成熟并不意味着老,主要这厮浑身散发的型男气质,不是学生所能有。
这是一种诱惑成熟女人犯错的男人味。
如陈年的酒,越细细品味,越容易沉醉上瘾。
宁大两个校区,这片主校区占地近四千亩,环境优美,主教学楼山寨莫斯科大学主楼,一百六十八米的高度雄伟恢弘,杨晨不得不承认大学与中学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连接学校公园和主楼广场的林荫道两旁,排开两溜遮阳扇,一侧是学生会辖下各社团争抢新生资源,另一侧是人满为患的报名点。
瘦高个戴眼镜的男生挤来挤去,帮杨晨递资料报名,领宿舍门禁卡、领餐卡、领被褥洗漱用品,折腾近三个小时,一切安排妥当,夕阳西下,杨晨想请这兄弟吃个饭,对方倒挺腼腆,连说不用。
热心的学生会干事走了,经管院二号宿舍楼301宿舍只剩下杨晨自己,六张铺空着五张,床铺下的电脑桌书柜蒙着薄薄灰尘,他干脆独自来次大扫除,彻底打扫了宿舍,完事后锁好门,准备溜达溜达,顺便吃口晚饭。
他下楼,朝主楼广场方向走去,一路上,回头率竟比美女还高,搞得他哭笑不得,索性不往人多的地方走。
环绕校内公园的幽静柏油路,被夕阳余晖映衬的格外漂亮,路边垂柳下,每隔七八米放置一张木质长椅,杨晨找个僻静地儿坐下,边吞云吐雾,边瞅着一对对学生情侣或从面前走过,或坐下来亲昵,情不自禁想往后他和李楠也多半如此,人约黄昏后,花前月下,倒也惬意。
杨晨想着想着笑了,轻轻弹掉烟灰。
这时,一个身材消瘦的男生在距杨晨十几米的长椅坐下,从略带乡土气的简朴衣着可以断定,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娃,男生坐下后翻开书,啃着塑料袋包裹的饼子,正值饭点,男生却来这儿啃饼子看书,是嫌学生食堂吵闹,还是承受不了太多人的白眼?
有着类似经历的杨晨判断多半是后者。
恰好此刻一辆黑色奔驰glk300越野车沿林荫道缓缓驶来,离得太远,杨晨看不真切,但感觉越野车前排男女像学生,路边男生和车里男女,两个阶层,两个世界,可能以后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跟努力与否的关系不大。
正当杨晨感慨时,越野车缓缓驶近,停住,副驾驶位女孩先下车,端起一部单反相机,煞有介事拍天边落日余晖美景,她连拍三张,放下单反相机扭头对刚下车的男生道:“亲爱的,你快过来瞧我拍的怎么样。”
好熟悉的声音。
杨晨心头剧烈颤抖,扭头仔细瞧,顿时呆住。
手拿单反相机的女孩不正是思念五年的李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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