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为什么,这种大城镇晚上并不宵禁,但此处却有着和他们沿途所停留的小镇小村一般的沉寂。
客栈是老字号了,连院中种的树都上了年纪,枝干粗大,叶子茂盛,甚至好几段枝桠还探到了窗边,好似成了精的妖怪在偷偷听屋内人言语。
闻芊盯着朗许把药喝完,药大概很苦,因为他的眉头一直若有似无地皱着。
“吃糖么?”在朗许放下碗的同时,她将手边的果脯推了过去,后者抬手摆了摆,示意不用。
“楼大奶妈制成的药也断断续续服了两个月了吧,怎么样,你觉得有效果吗?”闻芊拉着他,“来,试一试。”
朗许顺从的张开嘴,吃力地发声。
“啊——”
无论他怎样努力,口中仍只是像坏了的破锣,干哑难听,时间久了,连住在隔壁的人也不由伸长脖子出来张望,想瞧瞧是哪家熊孩子在敲锣。
闻芊却不介怀地静静听着。
就在此刻,夜风卷起树叶沙沙作响。
朗许骤然住声,警惕地往窗口看去。
“怎么了?”
他收回视线,垂目兀自思索了须臾,终究冲她摇摇头。
北风刮了一整宿,早起时满地都是落叶,带着浓浓的湿气。
众人吃饱睡足,照例牵马赶路。
有了昨天在客栈中的所见所闻,锦衣卫一帮人好似将闻芊当做了一种全新的动物,连咳嗽一声都会无端端地紧张。
在施百川地强烈坚持之下,闻芊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了车内,并裹上了厚得能生痱子的绒毯。
在她一脸的困顿中,马车开始辘辘往前行。
“怎么,我瞧着有那么怕冷?”
游月耸了耸肩,旁边的小菱歌却是接话,“不过今天是挺冷的,据说北方老早就下雪了,也不知我们几时能见到呀?”
闻芊把毯子往腿边一撩,打起车帘往外看。
从沉睡中初初醒来的徐州城还有几分萧瑟,开门做生意的小二打着哈欠揉眼睛,沿途的城墙和告示牌上贴着通缉令,寒风卷过把未粘牢的一角抖得猎猎作响。
昨日来时未曾细看,今天才隐约觉得这座城有些许说不出的违和感。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但总是道不出什么所以然。
直到行至北面的城门处,那感觉的源头便豁然而出。
从进门的公告栏到北门第二块砖的位置,人流挤得水泄不通,大老远便听得窸窸窣窣议论声。
难怪街上行人会如此稀少,原来都聚到这儿瞧热闹了。
闻芊顺着城墙里那一道道早已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只见高高的青砖中钉着一个人,白色的深衣染透鲜血,脑袋无力的往肩头耷拉。
在尸体旁边的墙砖上,有朱红的几个大字,血痕从每一笔每一划间微往下滑,瞧着触目惊心。
它写道:
“我叫‘春山’。”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
一天没见了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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