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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不解其意:“什么说法?”
“糊涂。”盛氏摇了摇头,又想着昭华日日都在宫里,哪里晓得外面的事,便与她细说道:“你和齐安知还未和离,这事人尽皆知,一日不与他断了关系,你哪里又能名正言顺的在宫里住着,少不得要让人说嘴。”
昭华嘴角一翘,很是漫不经心:“过年时魏王府的人必然是要进京的,也就在这几日了,到时候总能了断的。”边说,边呷了一口香茶,借此瞧了瞧盛氏的神色,才把声音压低了几分,道:“昨个姨妈还说起了这事,很是不悦,直说魏王府的人没有眼力。”
盛氏神色微动,“哦”了一声,才道:“魏王妃是个糊涂人。”
昭华笑了笑:“魏王不糊涂就成。”这事就此接过,不论是昭华还是盛氏口不在提,里面的意思,不用细说盛氏已经明白,能有这句话,已是昭华瞧着盛氏与魏王曾经的情分才会提点一二。
吩咐人去传膳,又与盛氏闲谈了一会,等膳食上了桌,随意的吃了几口,昭华才与盛氏说起今日让她进宫的缘由。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原是时机不对就没提起,眼下这天已经变了样,倒是想和姐姐商量商量给父亲过继子嗣的事情。”
盛氏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这事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早先顾及太上皇的态度,不敢提起这事,又怕真过继了子嗣贪图盛家的财产,让阿秾吃了大亏,这才在族里提起这事的时候借着姨妈的势压了下来,虽说遗憾,可她总得为活着的人打算。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事了?”
“也不是无端端想起的,只是想着日后我们若去了,父母亲坟前连个上香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不免凄凉。”昭华轻声说道,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快别哭了,说个事还把你招惹的落了泪,可不让人心疼。”
盛氏递了帕子过去,昭华也晓得眼下是说正事的时候,接了帕子按了按眼角,继续道:“我想着也不挑剔出身,只要是盛家的血脉就行,关键是父母的人品得好,这样生出的孩子也会是厚道人,年纪越小越好,晓事了免不得惦记家中父母,养不熟。”
“是这个理,有咱们扶持着,就算不是个上进的,日后的前程也不会差了,就怕是那养不熟的,大了以后反倒是要怨恨我们让他与父母分离。”盛氏轻叹一声,这人选却是不好寻的。
昭华点点头:“我和族里的人来往不多,人选还得姐姐费些心思,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慢慢挑就是了,说不得日后还能有其它机遇。”她原倒是想过招婿,也给盛家留个香火,可细细想来,哪里又有好人家的儿郎肯上门入赘的,现如今,这个念头便是想也是不敢想的了。
“我原本想着等三郎成亲以后从他孩子里挑一个过继过去,也不过担个虚名罢了,总归还是养在自己家了……”
昭华倒是与盛氏想到了一处去:“这事不妥,安家人哪里能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得让人抓了这把柄,到时候因此坏了二郎的前程,倒不如日后从我这挑一个承嗣。”
盛氏轻叹一声,又指着昭华嗔道:“胡闹了不是,日后你的孩子如何能过继出去。”
昭华撇了撇嘴角。又见盛氏眼底带着几分愁绪,便道:“姐姐也不用着急,仔细的寻总能找到适合的人选,这种事情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才好。”
盛氏点点头:“慢慢挑吧!真若放了话风出去哪里还怕寻不到情愿之人,就怕这人啊!一旦日子好了那不思进取了,最后反倒坠了父亲的英名。”
昭华很是赞同的点着头,附和着盛氏的话,却见她笑意稍淡,似有什么心事一般,不由出言道:“府里可是有什么难事不成?”
盛氏原是想搪塞过去,不愿给昭华添堵,后一想,她的心事也只能和她说道一二,便是苦笑道:“还不是为了三郎的亲事。”
昭华眼底染上几分笑意,脆声道:“这可是好事,姐姐怎么还烦心上了?是瞧中了哪家的姑娘却说了亲不成?”这话便有几分玩笑的意思,盛氏相看儿媳又怎么会不打听个清楚。
“是相看了几个,我瞧中吏部侍郎傅家的小女儿,人娴静又柔顺,想着和徐氏也能相处得来。”盛氏眉头蹙起,眼底带了几分冷意:“婆母却是相中了颖川侯府的嫡次女,和汪氏正巧是表姐妹。”
昭华沉吟片刻,思量了一番,才道:“若说门第还是颖川侯府的姑娘高一些,便是和汪氏是表姐妹也无碍,难不成还有不向着自家夫君的道理,那傅家姑娘论门第,倒是高攀了三郎。”
“话是这样说,可高门的姑娘却不适合做小儿媳。”家和万事兴,盛氏断然不会看着安昆和安昱两兄弟因内宅之事起了冲突。
昭华明白盛氏的意思,徐氏出身不算高,若是弟妹是侯府的千金,一时半刻倒是无碍,可日子久了,免不得生出一些事端,成了祸家的根本。
“只是可惜了三郎这样的品貌,若不然在仔细挑挑?”昭华笑盈盈为盛氏斟了一盏茶:“这内宅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姐姐怕高门的姑娘和徐氏相处不来,又怎知娶了低门的就不会生出事端了?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委屈了哪个姐姐不心疼?三郎那样出众的人物,真若娶了傅家的小女儿我都觉得委屈。”
盛氏微声一叹,苦笑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傅家出嫁的几个姑娘婆家都家世平平,唯一的嫡子倒是个读书上进的,可年纪尚小,也瞧不出什么来,我想着这样的家世他家的小女儿便少了几分依仗,又是那样的性子,刚进门来少不得行事谨慎谦恭些,等过了这几年,府里也安生了,便是她心大了,倒也无碍。”这话里终究透出几分遗憾来。
“姐姐好生糊涂,只想着家宅安稳,怎么不想想二郎和三郎的前程,徐氏本就家世平平,不能为二郎添几分助力,如今三郎说亲正是该拟补这一不缺憾才是。”昭华摇了摇头,又道:“你想着退了一步,可曾想过二郎是否会甘心,难不成一辈子都要低了别人一头?若是同胞兄弟倒是顺理成章,可毕竟不是一母同胞,如何又能同心,你就忍心瞧着二郎和三郎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不成?”
“你不知侯爷的身子骨如今越发的不好了,倘若还有时间,我如何肯善罢甘休。”盛氏语气怅然若失,天时地利人和她母子三人是一样未占。
昭华嘴角微微一勾,很是有几分气定神闲的呷了一口香茶,之后才笑道:“不是我说,姐姐你聪明一世怎得就糊涂一时了,武安侯如何与二郎又不相干,说句不好听的话,武安侯是得了太上皇的恩典,爵位才可往下延续,可到了姐夫这,他一没有从龙之功,二不是圣人的宠臣,三又与皇家不沾亲带故的,难不成武安侯这爵位还想世袭?姐夫能否当成武安侯,这爵位是否递降可是圣人说了算的,姐姐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眼下该着急的是武安侯,是姐夫,还有侯府的长孙,可不是姐姐你,且别忘记了,这宫里还有姨妈在,圣人又是姐姐的表弟,莫不是还有胳膊肘朝外拐的道理,这给别人做嫁衣的赔本买卖可没有人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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