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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来了。”柳三笑说,他虽然行三,在老太太面前也不受宠,但是他毕竟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儿子,又早早被定下了世子之位,说话自有他的底气。
柳珣上前给老太太问安,被老太太拉着手坐到她腿边,乔氏站起身来立在一边,柳珣笑着配合老太太演一出和乐融融的祖母慈孙儿孝的戏,加上周围人你一眼我一句的祝贺话恭维话,端的是花团锦簇。
“若是你祖父还在就好了,他最希望看到子孙们读书出头,改换门庭,他要是在就好了。”柳母摸着柳珣的手无限慈爱的说,“他要知道家里出了个探花郎,一定很高兴。”
柳称心一直坐在柳母的另一侧,挂在嘴角的笑有几分刻意,“珣儿中举大喜事,云儿最近也开蒙了,带着他来跟文曲星叔叔讨点文气。”
人群中挤出来一个衣衫素净的年轻妇人,瓜子脸,柳叶眉,十足十的样貌,却姿态严谨,神情内敛无趣,她牵着一个三岁的孩童,白白瘦瘦的,两个黑眼珠子透着灵气,虽有些不自信,但被叫上前也中规中矩的磕了一个头。
柳珣招他过来,摸娑着他的脑门,细声问他最近学了什么,摸着他的手骨,告诉他现在手还软,不用急着学写字,柳称心只让他们说了片刻,就招手让邹云过去,环抱着邹云说,“这是我的心肝肉,虽然命不好,落地后就没见过父亲,但我总要为他谋划一二的,请立邹亮为世子的折子还压在我这,他说要过继云儿,我得让他保证以后立云儿为世子才能把折子递上去,该是邹瑾的位子,我得留给云儿。”
柳珣的笑容一下凝固在脸上,年轻妇人的脸色也瞬间发白,站不稳,还是柳敬婌偷偷撑她一把,乔氏内心如何翻江倒海,面上稳住,只笑问,“我依稀记得邹亮早已完婚,膝下现也有儿子女儿?”
“他想当世子,就得过继云儿。”柳称心说,“我当初抱走瑾儿说的话,现如今也算数,必是要让他当上侯爷的。”
乔氏心中大喊谁稀罕你家的侯爷,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聚在一起生活,好过侯爷千倍万倍,过继了她的儿子不算,现在连孙子也不放过,璟儿的媳妇在知道怀有遗腹子时就立誓不改嫁,你把她的儿子过给别人,她又怎么办?
纵使心中有种种不平,但她什么都不能表示,安静的恭敬的站在一边。柳珣年轻气盛,脸上就带了些出来,老太太抓着他的手却说另外的事了。“听说三甲约定各自请客,你也不用往外张罗,我让人给你安排了,到时候你领着人到咱家来就成,二丫头的表哥这次也高中了吧,也得上门来让我们瞧瞧新女婿。”
“祖母。”柳敬婌羞红了脸,拧过身子手帕捂脸。又是一室笑吟吟的打趣。
“这几日也要宴请前来道贺的亲友,在你大伯的书房院子旁边单辟个小院子给你休息,累了就住那。”柳母摩挲着他的手说,“珣儿,你运气好,你大哥运气不好。他是身体不好不能出来和你道贺,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等柳珣说,柳母又说,“他病了许久,你也去看看他吧。他自觉身体不争气坏了你的兴,又有不着四六的人在说三道四,他心里更存了事,你去看看他,都是兄弟两,有什么说不开的。还有说你殿试那天出事的,要是出事了你还能得个探花回来?”等亲朋好友一来,看这番看重,这番慈爱和孝,柳珣要再传出他殿试被算计的消息,别人也是不会信的,
柳珣扯起嘴角轻笑,原来是这样,想让他放弃追究被下药的事。他扫眼看了一眼三伯母,她眼下快要隐藏不住的不耐。“也是我的运气,差一点这个探花就不是我的,说不定还要另外坐下罪来。”
“也不知道是谁换了我的糖,让我吃了昏昏欲睡,险些要殿前失仪,祸害家人。”
热烈的气氛一下凝固,没人来接柳珣这话,柳母拉着柳珣的手不由的一紧,柳珣只当不知,依旧是一副祖孙和乐的模样撒娇说,“祖母,这换糖的下人太可恶了,我查不出来,把所有人都赶走好不好。”
柳母摩挲着他的手,“珣儿是有大福气的人,别人算计不到你。”
“也许是祖父在地下保佑孙儿呢。”柳珣乐呵呵的说,“祖父老早就想家里能出个进士,这下该开心了。”
老国公盼了一辈子自己儿子能出个读书人,最后死了也没如愿,大少爷是从小就被期盼着的读书人,如今被他赶上,真是不说也罢。你要装作不知,我偏要戳你的肺管子。
让你也疼上一疼。
这事到最后也只是处理了五房的人,柳梁实在说不上满意,柳珣倒是乐观,他如今已经出头,看不惯的人总会再出手,祖母,她还真能永远一被子全遮盖住不成。
隔日就是琼林御宴,御马游街,琼林宴上,太子是亲至的,与杨峤相谈甚欢,与其他人自然就不甚热切,柳珣对此并不以为意,毕竟他科举的目的是想分家,其余进士就有些文人相轻的意思在里面,有人来找柳珣说话,话里话外杨峤是岑大学士的弟子,果然天然就和他们有几分不同,这不太子殿下都对他另眼相看,之后怕是要平步青云。
柳珣点头听着,看那人期待的等着他的反应就说,“含章兄腹有诗书,心有成竹,他日若扶摇直上,咱们这些同科说出去也是沾光。”
那人见柳珣不上道,再说几句就走了。
柳珣看一眼杨峤的方向,殿试过后他曾经想向杨峤表示感谢,但是杨峤一副没有这回事的态度,他也不会自找没趣。
横竖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御马游街差点酿成事故,都说今年三甲,状元和探花都是年轻英俊,尚未婚配,大半个神京城的闺秀都出来观赏游街了,从第一个大胆往马上扔手帕的人开始,手帕香囊纷纷如雨下从两边扔向中间。
一前一后的杨峤和柳珣是重点对象,中间的榜眼就有些尴尬了,他回头看看柳珣,柳珣今天穿着红袍戴着帽,愈发衬得他肤色如玉眉如墨,眼似点星唇如花,“怀玉生的这样好,我都想朝你扔一块玉。”
柳珣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帕子轻飘飘的,闺秀们为了能扔到人身上,多少在上面缠了东西,小戒指玉佩什么的,柳珣觉得自己身上哪哪都被砸的挺疼的。还有他惧怕的种种香啊粉啊。
榜眼话刚落,一块拳头大的玉佩就扔在柳珣肩上,柳珣没忍住痛呼出声,往旁边瞪去,竟是一个男子扔的,见柳珣瞪他更是兴奋,眼看着就要掏出银锭子来砸,柳珣扫眼看向人群中隐藏的家丁,让他上去制止。
杨峤突然开口说,“这人越来越多,游街的速度也慢了,也不知道能否请五城兵马司出面,免得人群太多造成践踏。”他身上挂着的手帕也不少,腰杆挺直,并不像柳珣被风打的花一样。
柳珣眼前一亮,忙用唇语向家丁下达命令。家丁一溜烟的小跑,不一会儿五城兵马司就过来了,被围着几乎动不了的状元游街总算能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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