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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璧正小口小口的抿着碗茯苓鸡汤,听说是静妃娘娘的药膳方子,容文鸢特意给白璧做的。
听闻梅长苏病了,白璧便让容文鸢赶紧去,还好她跟着晏大夫不时学习也知道一些处理办法,提了小药箱就走了。
白璧又喝了两口汤,心里头有些担心。他听容文鸢说梅长苏并糊涂了的时候常常会说些胡话,人是萧景琰找来的,这说明萧景琰已经知道梅长苏身体不好,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会守在梅长苏身边,到时候......
白璧为难的揉了揉额角,他去便是要帮忙梅长苏打个圆场,他不去就任由景琰生出更多的怀疑。可他去了景琰的怀疑就会减少么?这样一瞒再瞒下去真的好么?
他答应了梅长苏,自然不会□□告诉景琰。可,他们两兄弟的事情他瞎掺和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萧景琰不曾放在心上,那么几句呓语又能决定得了什么,若是萧景琰已经记在心里了,便是没有着几句呓语他也依旧会去怀疑会去猜想。算了,他不管了,便由着景琰的心自己去走吧。
白璧将汤碗放在一边,唤来外面的亲兵洗漱好睡觉。然而晚上没了某个大暖炉,人缩成了只大虾,时睡时醒,不大安稳。
第二日,萧景琰是颇有些失魂落魄的进来的,他拉着白璧的手,问着:“白璧,小殊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么?”
白璧心一颤,轻声问他:“怎么了?”
萧景琰黯然着眉目,又有些自嘲似得说道:“昨夜,苏先生病得厉害,呓语之中我似乎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他说‘景琰,别怕’。在那一刻,我突然升起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我几乎就可以确定他就是小殊。我不知道是不是霓凰郡主将一些往事说给他听,但是他知道我唯有寥寥几人的绰号,他在军法的见解上颇有几分小殊的影子,他还会顺手拔出我的佩剑,他更知道九安山北坡有条小路。”
“那你觉得他是么?”白璧低声问他。
“我以为是。母亲说梅长苏是她故人之子,我便去分别问梅长苏的父亲是什么名字。我问得突然,我想他们没有办法事先说好,可结果,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
萧景琰像是想要得到确定,又像是不愿意相信,他又问了白璧一句,“小殊真的回不来了么?”
白璧抚顺萧景琰鬓边的发,“这个答案我也给不了你啊。景琰呐,能放过自己的只有自己。过去是一场演绎着悲欢离合的大梦,它只适合你藏在心中,却不能成为你活在当下的阻碍。林殊是谁?梅长苏又是谁?你要抛却一个名字一副皮囊更甚至一个身份去看待一个人。当你看清楚了,你有答案了。”
萧景琰怔怔的盯着白璧,默然许久。
然后苦笑道:“你是否是让我再去深入的了解一个全面的梅长苏呢?可在我了解的前提下是他愿意让我知晓啊。”
白璧竖起一根手指在萧景琰的面前晃了晃,“错了,别人不配合是别人的事。你要做的是用一刻平常的心,将梅长苏这个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千百态的神情,一遍一遍一层一层的剖析......”
最可贵人心,最难描魂灵。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的看穿另一个人,但是我们可以用心去尽力了解。
第34章
原本预定在四月十五日的春猎回程,因庆历军作乱,延迟到了四月下旬。来时护驾的三千禁军只余数百,还有少数比较不幸的随驾宗室与臣子死于那最后的血腥一夜。在梁帝的一生中,他曾经经历过两次这种规模的叛乱,前一次他是进攻者,而这一次他成为了别人的目标。两次的胜者都是他,第一次他赢得了皇位,第二次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赢了什么。
至于十三年前掀起滔天巨浪,最后以数万人的鲜血为结局的那桩所谓的“祁王谋逆案”,现在仔细想来,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真正的剑影闪过天子的眼睫。这一点在老皇用颤抖的视线看着身边残落的禁军时,感觉尤为强烈。
在帝都城外迎候天子回銮的,是以留守的中书令为首的文武众臣,没有皇后,没有誉王,蒙挚率两千禁军立即接手了梁帝周围的防卫,所有纪城军撤出京城,在郊外扎营,等待受赏后再回原驻地。
至此,梁帝才算是终于安下了心,开始准备发动他酝酿了一路的风暴。
与潜逃在外的夏江不同,誉王根本没打算逃,皇后也没有逃。因为他们没有逃亡的能力,离开了京城的富贵尊荣,他们甚至无法生存。
梁帝回銮的第二天,誉王满门成为了本朝第二个住进“寒字号”牢房的皇族,不知他囚衣铁索蜷缩在石制地板上时,可曾有想起过他那个在重镣下也未曾低头的长兄。
因静贵妃的恳请,言皇后没有被列为同逆叛党,但身为留镇京师之人。她没有阻止过誉王的任何行动,还曾下诏钳制禁军,“被蒙弊”三个字无法洗脱她所有的罪名。废位已是难以避免地处置。言阙上表请求削去言氏历代封爵与尊位,以示赎罪。梁帝不知因为什么,竟然没有允准,折子被留中之后便如同消失了一般毫无回音。内廷在五月初向所有京爵子弟们发放猎祭例赏时,言豫津仍然得到了他的那一份。对言氏的保全令许多本身没有明显党附誉王,但因是言太师故旧门生而暗中支持他地臣子们松了一口气。最终为判定为誉王同党的共计二十七名,其中三品以上只有两人,虽然留守诸臣都因察逆不周被全体罚俸惩处,但淌过京都街道地血色,到底比预想中的要淡多了。
尘封了十三年,几乎已刻意被人们遗忘的那桩旧案,此时也难免被很多老臣从记忆的深处翻了出来逐一对比,暗暗慨叹岁月光阴的消磨,可以将一只狠辣无情地铁腕。浸润得如此柔软。
萧景琰已经被认定是太子,司天监的吉日都已经占卜了出来,太子加冕礼定在了六月十六。
可萧景琰并不快活,他在想他的祁王兄,难以抑制。
现在以至于之后的事情都落到了萧景琰的身上了,要重审旧案,白璧需要时间去等。他要等着景琰册封东宫,然后监国、步步稳掌朝政,要等着谢玉的死讯报入京城,要等着夏江落网,逼皇上不得不同意重审。
白璧告诉了萧景琰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告诫了他不能为了帮他抢一点时间而有所冒进。他在尽全力想让自己多活下去,他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但是前提是萧景琰的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白璧更相信萧景琰的人,也再不会有像萧景琰那般信任白璧的人。他们之间既然相互许诺,那么不管怎样他们都会做到。或许,是因为这些年两个人一起所经历的太多,看过的太过,更是因为一个信任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所以他们习惯了去信任去做到。在对方竭尽全力的同时,也不愿意让那个人失望。
六月十六,册立东宫,举行太子加冕礼。清晨时,宫禁中旌旗烈烈,仪仗森森,只是因国丧仪规限制,减乐。百官齐集于奉天正殿,萧景琰着储君冕服,由引礼官引领,入丹埠,进丹陛,内赞官接引,近御座前拜位。宝册官宣读立太子诏书后,梁帝将太子玺绶交中书令,中书令下阶,奉与新太子,太子接印,交东宫捧册官,四拜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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