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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莲娘勉强笑了笑,敷衍道:“远远看了一眼,也没看清楚。二姐他们忙着回广东去,也没在家多留,我们都是女儿家,也不方便追着姐夫看。”
“唉,想不到萍姐姐就这般嫁人了,还嫁了这么一户人家。我还道她定要入宫参选的。听我娘说萍姐姐性子挺傲的,怎的不入宫一回就打退堂鼓呢?是怕自己年纪太大了,可你大伯家的大姐不还留着待选吗?”
宁娘此刻愈加肯定莲娘是被派来刺探“军情”的。幸好临出门前二太太已找她过去,给了她一番说词应付舅母家的盘问。宁娘心中有数,便不紧不慢道:“其实嫁人也不是二姐自己的主意,咱们小辈儿哪有自己思嫁的道理。这全是祖母和父亲母亲的意思。去年年中的时候,二姐突然得了急病,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便卧床不起了。当时那情形还颇为凶险,请了相熟的程大夫来,又是扎针又是吃药的,总算是救了回来。后来祖母同母亲去城郊的严觉寺上香,求菩萨指点,回来后便道菩萨说了,二姐这病便是让这入宫选秀给闹的。具体什么的我也记不大真切了,只记得说二姐她是万不可入宫的,非但不能选上,连宫门都不能进。最好是离这皇宫越远越好。你想想,咱们都是什么人,若不想入宫那便只剩嫁人一条路了。一旦禁婚令下了,二姐即便不愿入宫,也得去宫里走一趟了。故祖母便拍板替她订了亲事,又因菩萨说要嫁得离京城远,故就选了在广东的骆家。那骆知事是我父亲的门生,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子,这桩婚事说起来倒也不算差。小门小户也自有它的好处,人丁单薄,嫁过去糟心的事儿就少。那些个高门大户的,三姑六婆,妯娌小姑子的,闹起来可也有得烦了。”
莲娘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不由掩嘴笑道:“表姐可真会说笑话。怎么听你的意思就像是嫁过一回似的,对那些出嫁之后的事情这般熟悉。”
宁娘心想我是多活一世的人,又是活在比这个时代开明百倍的现代社会,知道的自然比你这整日不出门的小丫头多得多。只是当着莲娘的面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假装害羞地红了脸,伸手去挠莲娘的胳肢窝,嘴里笑骂道:“好你个小丫头,竟敢打趣我。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让我怎的做人。往后你若再敢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莲娘生来怕痒,让宁娘这么一咯吱,吓得满屋子乱蹿,连连求饶:“表姐饶命,我不敢了,再不敢胡说了。”
姐妹两个打打闹闹了半天,才累得歪倒在床上休息。第二日一大早,宁娘便跟莲娘一道去给舅母请安,顺便在她那儿用了早饭。徐氏见了宁娘比往日更显亲热,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儿。
莲娘和苓娘本来日日都要去请来的吴嬷嬷那儿学规矩,今日因着宁娘来了,徐氏便暂停了她们的规矩。没成想几人正说着话,那吴嬷嬷竟亲自来请姑娘们了。原来这吴嬷嬷也同马嬷嬷一样,是从前在宫里待过的。这人在宫里待久了性子便有些犟了,看待规矩这东西比什么都重要,竟是一日都不肯放过小姐们。
徐氏被她闹了个有些没脸,面色便有点不悦。还是宁娘大度,劝说舅母让两位妹妹跟吴嬷嬷去了,自己则又留着陪徐氏说了会儿话。
两个人聊了足有一个时辰,一直到后来几个管事媳妇来找徐氏回话了,宁娘才从她屋里告辞出来。
出了徐氏的正院,宁娘便带着春晴在院子里闲逛起来。此刻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沈家后院里精心栽种的各色花卉全都开始吐蕊,虽则花还没开盛,但密密匝匝排在一处儿,看着也颇为暖心。
宁娘看着这缤纷的景致,又闻着淡淡的花香,心头积郁的许久的忧虑也暂时一扫而空,同春晴两个边走边说笑着,只觉得人生也并不是那般的不如意。
这沈家后院她不是第一回来了,从前自认也是走得极熟的。只是她两年没来,里头的格局到底有了些变化,加上各种栽种的树林乍一看都差不多,一主一仆两个人在园子里绕了半天,不免便有些晕头了。
春晴拉着宁娘在一处小亭子里坐下来,一面替她搧风一面道:“咱们许是迷路了。小姐在这儿略坐片刻,我去找个小丫鬟来问问路,顺便也替小姐要壶茶来。”
宁娘确实也有些累了,便笑着挥手让她去了。春晴转身走得没了影儿,宁娘便托着腮兀自在那儿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了悉嗦的脚步声。宁娘只道是春晴回来了,头也没回便笑道:“怎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是没替我讨到茶喝?”
她这话一出,那声音似乎便停了停。宁娘等了等不见春晴回话,正纳闷着儿,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单一壶茶怎够,回头我自让人给你送几碟子点子过来。”
宁娘一听这声音便愣住了,她迅速转头,便见一个男子颀长的身影落在阳光里,正满面带笑着望着自己。
☆、第65章求娶
展眼近两年未见,他比起从前更显英武了。
宁娘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盈盈拜了下去:“多日未见四公子,不知近日可好?”
楚怀冬半眯着眼睛盯着宁娘上下看了又看,嘴角不由浮起了笑意。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见了,上一回还是在清如的生辰宴上见的。后来第二日他本想约宁娘见上一面,却让妹妹给搞砸了。自那以后两人再无来往,如今再见真有点恍如隔世的味道。
宁娘出落得比从前愈加清丽了,她个子高了许多,眉眼也更舒展了,人已渐脱稚气,变得成熟起来。刚才看她行礼的身形,曼妙而富有姿态,楚怀冬一时竟有些看晕了。
他一向自认是正人君子,于美色一事并不十分看重。但或许宁娘一开始便在他心里落下了极重的份量,以是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格外对他的眼,无论怎么看都是美的。
他脸上带着浅笑,上前一步回礼道:“在下一切安好,不知陆姑娘近来可好?”
“小女子一切都好,劳四公子挂念。”宁娘这般与他客套着,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昨日晚间莲娘曾说过,似乎是有人为了见她,才特意安排她来舅母家小住。当时两人把话题岔到了萍娘身上,聊了大半晚上,她也就没再想起来那番话。如今在此处撞见楚怀冬,宁娘自然而然就把那话中的人联想到了他身上。
想到此处她不由抬头,略带疑惑地望着楚怀冬。对方见她如此神情,不由打趣道:“为何一脸迷惑,是否多日不见见我变得更为英挺,有些不大好意思认了?”
宁娘听他这般说,一下子就掩嘴笑了起来。这个楚怀冬有时候确实喜欢开玩笑,比起他哥哥来人更开朗幽默一些。他们两人也算是旧相识了,每每相见总与落水脱不了干系。说起来宁娘和他都见过彼此尴尬的一面,实在不应该再像刚才见礼那般拘束,反倒应该敞开来说话的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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