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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尽的监牢之外（第1页）

靖运十八年

宁朝京城，宫墙下。

秦方和跟在通传引路的太监身后，入宫冗长繁复的流程使得他精神更是恍惚。

自从幼年时的他被陨石砸了脑袋，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究竟有多少个夜晚了，秦方和自己都数不清楚，现在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神志愈发麻木，双眼愈发空洞，而身体更是腐朽。

尤其今日，天还未亮就被传召入宫，一番折腾下来当真是雪上加霜。

秦方和觉着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面，一路飘忽着，终于被夏日的晨风扶着进了大殿。

他早就习惯了四周朝臣的目光，避讳、厌恶、戏谑、或者是怜悯。毕竟那颗陨石几乎摧毁了除他生命以外的一切，包括他的宫殿，父皇的恩宠，登基的可能，以及他的脑壳和最重要的安眠。

行礼后他就被搁置在了一旁，听着忽远忽近的声音盘旋在大殿之中，秦方和只是泛着一阵阵的恶心，一方面是生理的因素，而另一方面是他真的极为厌恶这种虚伪的场面。

在各方人马都以「天下、社稷、百姓」的名义为自己争取了一番利益之后，终于朝会进入了尾声，而这时那高高在上的声音仿佛终于想起了秦方和来，将他传到了正中。

秦方和低头听着上方传来的状似威严实则屁用没有的废话，直到最后一句，才终于展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秦王听旨，即日起任鉴察司副指挥使，负责督办剿灭京城恶党提棍儿诸事。”

秦方和语调平常的领旨、谢恩、退下。随后形单影只的出宫，回府。

“秦王”秦方和自嘲的笑出声来，他不知道那个一国之君、万民之首、自己的父亲，每次叫起这个称呼的时候，心中到底是作何感想。

秦为国姓，看似尊荣，而他的封号却也为秦，其中原委倒也简单，皇帝曾亲口告诉了他：

“你为王，无功，无德，无封地，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你的姓氏。”

赏赐般的留下这句话，秦方和就被赶出了宫，独立开府。

那年，他六岁。

终于回到了府中，秦方和身心俱疲的走向自己歇息的院落，远远的却似乎听见曲声，秦方和颇感怪异，自己府中并未养过歌姬舞女，就连下人都没有几个，怎会有人在他房内唱曲呢？

愈靠近，曲声清朗，音调绵绵，而词却从未听过。

“陨火流星坠宫间，天降灾厄话语闲”

秦方和当然知道这词唱的是什么，可一脚踢开了院门后。曲声戛然而止，院中不见人影，就连树梢都并未晃动。

算了秦方和实在没有心力纠结，权当是自己生出的幻觉作罢。

回了卧房，秦方和本着歇歇总能好点的心态在榻上躺下，可下一秒，他却弹坐了起来。

说来秦方和的恶疾，其实倒也简单，无非就是他只要睡着就会做梦，而且是同一个梦，一个他漂浮在虚无之中，连五感都被剥夺却又清醒的梦。

秦方和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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