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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听见里头的叫声儿都叉了音儿,皇上只觉着两腿发软,两眼发直。
“娘娘……这胎只怕不易……”说着,那嬷嬷跪到了地上,“皇上,这胎艰难,只怕生不出来……便是能生,孩子同娘娘许只能保住一个,请皇上定夺,若再晚了,只怕一尸两命!”
怎么忽的就如此了?早先不还好好的?!
皇上只觉着头中发木,今早自己上朝之前,还同她逗闹着,捏着她的腰肢,笑她肉软得快能拉出寸长来了。点着她的酒窝,说这会子里头装的都是肉,再装不进酒去了。揽着她的腰,调笑着等她生罢了孩子后的香艳话儿……
可如今,她们竟告诉自己,说她快不行了?!
“皇上、皇上保重!”
小太监们跪了一地,旁人许不知道,他们却是清楚的,皇上有多宠那位、多疼那位,他们都是瞧在眼里、听在耳中的。这会子出了这事,只怕皇上一个想不开,那可……
忽的,皇上猛抬了腿,一路向产房里头行去。
几个嬷嬷守在门边儿,见皇上要进去,忙跪了一地,只道:“产房凶险,皇上进不得啊!”
抬腿一踹,那几个婆子滚了一地,却没人敢去抱他的腿,拉扯他的衣裳。
惨白的脸上满是汗水,这会子人已昏了过去。见了她的脸孔,皇上脚下顿了顿,忽一咬牙,上前几步,抱起她的头靠在她耳边大声道:“来人!给我保孩子!”说罢,见她眼皮动了动,咬牙切齿道,“月儿,你给朕听着!朕要保孩子!你若敢死,明日朕就抬个皇后进来!叫她坐着你的位子,吃着你的、穿着你的、用着你的!再抬一屋子的妃子,只不碰皇后半个手指头,叫她气你、恨你,用着你的人、打着你的孩儿!你若舍得,就走给朕瞧瞧!”
眼皮微动了动,勉强睁开了一丝儿,那人好吵,那话也好混……“无耻……”
这天底下敢骂皇上无耻的,怕也只有这么一位了。骂完了人,才觉着力气似是回来了些一般,死命的用着力气,拿手掐着他的胳膊,就冲刚才他那话,就恨不能掐掉他一块肉。
红乎乎的一个肉团子,皱巴着张小脸儿,个子虽小了点子,可哭声响亮,甚有力气。再加上柳蔓月除了第二个月时在路上颠簸了些,后来安心养胎,身子倒是好的,虽早了一个月,生时凶险了点子,到底没出大事。
皇上得子,孩子还没出满月,便立为太子,下头臣子死提着个心,只怕这孩儿万一养不住呢?却没哪个敢乱嚼舌头。
皇子出生,皇帝顺势改国号为“昭”,意为日月昭明之意,大赦天下——
上头满月刚过,宫里就得着了信儿了——澜河南岸,刘皇后得子,被河南士子氏族捧为皇帝,打起旗号造反了。
檄文上道,北面位子上头的那个皇帝是假的,他们才是得了正统的。澜河两岸响应甚多,不少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刘氏亲信蜂拥而至,那些个虽与刘氏不和,却又因着贪墨等故逃离京城等地的,也顺势聚集了过去。
冷笑一声,丢下了那檄文,皇上拿手点着,抬眼朝下头道:“西北面胡国占了我大昭三郡,南面,他们又挑着‘新皇’的旗号叛逆,真当朕是那好欺负的不成?!”说罢,抬眼朝下头新贵孙家兄弟二人看去,“二位将军,可愿带兵前往平叛?”
孙家二人上前,一般的模样、一般的动作、一般的抱拳,高声领命道:“臣,愿带兵前往,收回失地!清扫乱党!”
南一道檄文,北一道诏书,百姓间虽不明所以,也分不孰真孰假,却知道哪个管着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哪个便是真“皇帝”。
北面,大昭兵分两路,一路明着南下,一路暗中向西北而行,发兵攻向西北胡国所占郡县,南面那里兵马还未曾到了地方,北面那里已打了个热火朝天。那胡国军队只支撑了三个来月,便被清出大昭国内,灰溜溜的一路向西北撤去,躲回草原之中暗中蛰伏着,只盼着大昭兵分两路,等南面那里吃了憋后,再乘势呼应,来个南北夹击。
却不想,原本两面开战本是军中大忌,何况大昭军中已因着刘家的缘故被分走了些个退到了南面?可哪里想到,也不知小皇帝用了哪里的兵将,竟凶猛异常,往北竟能打得胡人退避三舍,往南,那“新皇”军中更是被打得节节败退,一口气的退到了澜河以南,丈着水势才缓得了口气,却死也不敢再往北犯,只盼着北面的军队莫要打过河来才好。
第124章
又是桂花飘香,中秋在即的日子,柳蔓月抱着个肉团子似的胖小子,斜靠在水面儿凉亭中,身边儿几个宫女打扇的打扇,剥葡萄皮儿的剥葡萄皮。
胖小子适才还醒着,这会子的工夫竟又睡着了,小嘴儿微张,小鼻子一动一动的,睡得香甜。
抬起手来,这个无良的娘拿着葱白的手指头去捏胖小子的小鼻子,似是觉着鼻子上头不舒坦,小家伙皱巴皱巴眉头,小嘴儿吧唧了几下儿,侧了侧小脸儿,又接着睡上了。
“哪有你这般欺负自个儿孩儿的?”
忽听了人说话儿,柳蔓月也没被惊着,又拿手指头点了点胖小子的鼻子,才笑眯眯的把儿子交到乳母怀里,悠悠抬起了头,接过白莹递过来的葡萄,笑眯眯的冲着皇上道:“这会儿不欺负,等他长大了,要是生得比我还高,哪里还能欺负得了?”
皇上挑了挑眉头,靠在她身边儿坐下,点头道:“倒也是,你小心这会子欺负得狠了,以后他见了你就躲着。”
“哼,那我也是他的娘,叫他来,他敢不送上来叫我欺负?”柳蔓月悠悠的道了一声儿,把葡萄籽吐到了一旁的帕子上。
抬起大手,朝她肚子捏了过去,周遭的宫女太监只做不见,个个低着头。这二位的感情好,在宫中早就人尽皆知了,便是娘娘不方便的日子,皇上也是要同房而睡的,任管事太监怎么劝也没用,并不避讳。
“怎的下去的这般快?”皇上挑了挑眉头,纳闷的朝她肚子瞧去,听说女子生了孩子后,身上的肉不都实难消下去的么?她见天的睡着、懒着,好吃好喝的供着,连走动的都少,怎么这般快的就消下去了?
“哼。”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儿,柳蔓月脸带得意的挑了挑眉头,自己这辈子倒是值了,这般好的皮囊,竟又是个吃不胖的,唉,说出去的话还不知要嫉妒死多少人呢。
“新宫已建得了大半,亭台楼阁具已妥当,这会子正往园子里头植那些个花草树木,想必再来两三个月就能住人了。”说着,皇上抬眼在御花园中左右扫了几眼。
这里,他自小住得便少,这回回宫也是迫不得已。但凡有个地方能住,他也懒得住在这里头。这处皇宫之中,亭台楼阁甚少,大多都是院子套着院子,便是这御花园中也是一抬眼就能瞧见那高墙。四处一围,瞧得人心里头就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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