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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见鬼的浪费,还要耗费人力资源去挖出来,而且好好一根红漆柱子就这么损了,还得重新上漆。
陈叔管账管得细致,大概又要叹几口长气了,偏偏他又对这宫主极是纵容的。
陈更的声音在我脑袋上方有力的震动着,笑道:“阿妍,有什么使唤,用你身边的下人就是,还是你觉得不够用?要不要我把整个宫的仆婢都交与你使唤?”
那声音明明是嘴角翘起才能发出的,可不知为什么却听得我有些寒,不知面对着陈更的周妍又会有何种体会?
“妾身不敢,妾身知错了,请宫主恕罪。”周妍似乎怕得很了,声音有些不稳,还有些想辩解又不敢辩解的欲言又止。
连辩解都不敢啊……当领导当到这个份上,也真是让人钦佩的了。
陈更也不理她,转而向我道:“这事小影也有不对,下人就是下人,当初是你自己愿意的。就要守着自己的本分。还不给周院赔个礼?”
他刚才一直在看?不知他究竟看了多久。
我赶紧转身垂头,语气尽量地诚挚恳切地道:“小仆适才冒犯了周院大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仆一般见识。”
不知她听我这么说,会不会有些感动?
幸好她没看到我对着雪地的脸上的表情。
“好了,这事就这样吧。”他转身就走。
啊?宫主大人,这就完了?也太爽快了吧,明摆着是敷衍了事啊。
他停了下来,回头,从面具后射过来的视线有些不快。
我赶紧跟了上去。
直到转过一处廊角,他突然弱不可闻地叹气。
我不敢问他为何叹气,只默默跟着。
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问:“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呢?”
那话清清楚楚的,没有旁人,是在问我吧。
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我没说话,他也没停下,没再问。
只有静寂。
就好像刚才那个问题,只是从茫茫雪地里忽然间冒出来似的。很快,又被大雪湮没无踪了。
看着他的背,高大宽阔厚实。我也只到他的肩胛骨。
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以前在单位里,我从不会在领导面前放肆,也习惯在同事面前彬彬有礼。
而如今见到地位比我高了不止一级两级的贵人们,不论是陈总管也好,岁寒三友也好,三宫六院十七室也好,却是渐渐恢复了有些傲气的本质——究其缘故,并不单单是自己到了新环境后的放松,更多的是……他那若有若无的纵容。
这里的社会是如斯的不开化,如斯的落后,如斯的不民主、没人权。
偶尔的大意,就能让人有借口将你碎尸万段、锉骨扬灰。
想来,还真是我太过于放肆了。
****************
踩雪回到沉露居,打点杂事的仆从都已经离开。我却知道,大概在哪间屋里,会有一些护院武师安静地注视着院里的动静。
现在,旁人进不来。
我跟在他身后,此外,再没旁人。
无风,雪静静飘落,几乎能听到清晰的沙沙声。
还有缓缓的,稳稳的,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只有几步路,却似乎走了很久,想到了许多,却又蒙蒙胧胧间忘了究竟想到了什么。
通向书房的回廊已经在眼前,他轻轻一振,附在袍外的雪花立刻都被抖了开。我没那么潇洒,只用手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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