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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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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从方才起一直沉默着喝酒的寝室老大许艳怒喝一声，堪称“不鸣则以，一鸣惊人”，惹得隔壁两桌纷纷往这边看发生了什么令人怒不可遏的事。许艳不以为意，摩拳擦掌大有找人单挑之意，“这猥琐男是谁？老娘要找他好好谈谈！给这种人挑挑拣拣，老娘情愿一辈子单身！”

当这四个女人的年龄开始迫近三十大关，当她们意识到社会对“3S女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容，以往可以笑着讨论的单身话题突然显得无比沉重。这顿饭吃到最后索然无味匆匆散场，乔以真一个人走在分别之后凄冷的街头，看着满目流光溢彩慎重思索这样一个问题：作为一个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和资本的“剩女”，她是不是应该抓紧苏茂昌这根看似不太保险但说不定真能救命的稻草？

到家已超过十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本该等周公召唤的乔以真却辗转难眠，索性打开电脑等待欧楠上线。自从她远走英伦，两人谈心的机会便越来越少。一方面欧楠为学业忙碌，另一方面上海和伦敦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经常是欧楠上线乔以真下去睡觉，偶尔休息天碰到才抽空聊上几句。

欧楠是乔以真最好的朋友，在她心中的地位超过陈筱薇、王海萍、许艳这几个闺蜜。想来若是有那么一个人不顾自己不会游泳奋勇跳入水中一心一意要救你，就算她越帮越忙你也会把她当作生死之交看待。欧楠便是乔以真的生死之交，在她们对这四个字的含义不甚了了之际。

她们一直是朋友，分享长大成人的秘密，包括第一次为男孩心动、流泪乃至堕胎。与乔以真的保守对比鲜明，欧楠对性的态度十分随便，只要她看得顺眼，男生很容易就能爬上她的床。她读高二的时候就已声名狼藉，几乎断绝了所有性别为女的朋友，除了乔以真。

乔以真今生今世不会忘记高考结束第二天陪欧楠去堕胎的经历，这个深埋在两人心底的隐秘仿佛从来不存于世。可她记得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从欧楠身体里拿出来，连续几夜被噩梦惊醒。夏夜的月光分外皎洁，她一身冷汗看着手背上欧楠用力抓破的伤痕，提醒自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也许正因为这段可怖的记忆，乔以真每次和万家明□之前都要重复一遍“现在不考虑结婚就别让我怀孕”，拒绝他不带安全套的性行为。她承认自己是俗女一名，分手后还常常纠结这些应该丢弃在岁月里腐烂的旧事。起初她庆幸分得干干净净没有孩子让他们痛苦犹豫彼此折磨成为悲情文艺片的男女主角，直到最近突然醍醐灌顶意识到自己笨得跟一个迟迟不承诺婚姻的男人纠缠这么多年，居然好意思自认聪明理性有先见之明？别笑死人了！

欧楠上线了，她的MSN显示名字让乔以真差点被口水呛到。她这辈子见过不少女人，也只有欧楠敢大大方方直言不讳“原来按摩棒比男人可靠”，恰如她我行我素的不羁。

乔以真点击欧楠的名字打开对话窗口，她正在输入自己对苏茂昌的矛盾心理，欧楠先给她发来了消息。

原来按摩棒比男人可靠：乔乔，我想回家

叹口气，乔以真删除自己输了半天的文字，改发了一个笑脸表情过去，加上“欢迎回家”四个字。

原来按摩棒比男人可靠：你不问我为什么

Joyce：不必，我相信你的选择

原来按摩棒比男人可靠：乔乔，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你做老婆

欧楠无心的感慨触动乔以真的心事，她不止一次听到性别同样为女的人说：“我是男人一定要娶你这样的老婆。”听得多了，她免不了怀疑是否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大过男人，为何只有女人才会欣赏并珍惜她的优点？

从小以贤妻良母为理想的乔以真多多少少具备了一些传统美德，比如她十分勤快擅长整理房间，烧菜水平虽然不高但乐意下厨，绝非十指不粘阳春水的大小姐。她觉得自己即便算不上好女人，至少能得到个不错的评价。偏偏现在的男人似乎不吃这一套，以万家明为例，他就在分手后用遗憾的口吻说过：“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闷，连makelove都只是一种姿势。”

乔以真忽然意识到那段失败的恋情为什么让自己耿耿于怀纠结不已。万家明欠了她一顿痛骂，当她竭力表现出新时代女性的坚强不哭不闹潇洒放他离去，根本没有人同情可怜作为受害者的她。她怎么能宽宏大量让他舒舒服服拥着新欢风流快活，甚至对他所说得那么伤人的话也照单全收，还暗自惭愧不该对男女□这门高深的学问避之惶恐不及！她活到二十九岁，发现过去九年原来自己就是网上常说的小白升级版——脑残。

顿时，怒从心头起。她来不及同欧楠商量如何行动，抓起电话听筒输入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等万家明接听。

铃响很久，在移动将要通告“您所拨打的用户……”时被人接起，背景声音嘈杂。

“喂，哪位？”显然这个负心汉没有认出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乔以真的宅电，扯着嗓门大声问道。

“你他妈的给我听好了，老娘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没享受过□，用一种姿势是懒得跟你费心思。”她一口气吼完，末了彪悍地冲着话筒“呸”了一声，用力挂断。

她等着万家明回拨，但是电话铃声始终不肯响起。

这晚了大半年的咒骂于事无补，只让她获得少许快感。可惜现实残酷的一面也已摆在乔以真面前：别人根本不在乎她！

她沮丧万分，甚至不等和欧楠说再见便匆忙下线，钻进冷冰冰的被窝蒙住脑袋想将来老无所依该怎么办。想到伤心处，手伸到床头柜摸到手机，给苏茂昌发了一条短信。

“要是很多人一辈子都结不成婚，是不是可以考虑共同组成老人之家互相依靠？”

短信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苏茂昌一定觉得半夜三更她在发神经，写得没头没脑。

他很快回复：算我一个。

第四章妈妈说：两情相悦胜过一厢情愿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是乔以真喜欢的唐代诗人杜牧的一首名诗，不过她并不喜欢清明节，尤其每年此时无论刮风下雨她都会被父母一早拖到嘉定扫墓，她就对这个节气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在上海火车站松鹤墓园的候车点上了第一班扫墓班车，乔以真打着哈欠坐在母亲冯舒兰身边，睡眼惺忪目光涣散，一付没睡醒的样子。冯舒兰看了看她，嗔怪道：“知道今天要早起，晚上就该早点睡。”

她嘿嘿笑着，亲昵的把脑袋搁在冯舒兰肩头，找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妈，电脑里存了好多电影，再不看要发霉了。”

“傻话。”冯舒兰边笑边骂了一句，“当你妈真是老古董啊。就算不懂电脑，我也知道那跟冰箱不一样。”

以真抬起头，笑容近似谄媚，模仿冯舒兰的话溜须拍马：“我怎么敢嫌弃妈妈你。就算我上班忙没空应酬那些三姑六婆，我也知道老妈你是我们小区琴棋书画十项全能的偶像级妈妈。我以后老了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爱好，我就不用无聊了。”顿了一顿，她探出脑袋问坐在另一侧的父亲乔岳，“爸，我说得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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