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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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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弯腰低头，额头抵在椅子扶手上，没能再压抑啜泣的声音，他哽咽着继续说道：“……我真傻，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在怀疑计划的正确性了，那念头和我想要执行这个计划的想法一起出现，只是我自大到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了……”

“……我以为是在拯救我的人民，结果发现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我甚至是亲手把武器交给了可能是心怀恶念的人。这算是哪门子的‘英雄’啊！

“而且，这样的我究竟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是‘英雄’呢？哈！你知道人们在网上是怎么说他们的国家的吗？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可以伤害一切，甚至是他人的性命。从前我会为这样的发言感到愤怒，但现在，我只能说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混蛋。

我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吗？我所做出的一切都已经远离了最初所期望的一切。我做不到了，亚瑟，我看不到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走下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说着如此决绝的话语，最后却泣不成声，一下一下的把额头磕在坚硬的扶手上。

亚瑟赶紧用双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近乎自残的行为。

“冷静一下！听我说阿尔，”亚瑟松开了他的肩膀，转而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双眼直视着对方，用他所能做到最缓慢的、最轻柔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的痛苦，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是我们每一个国家必须要经历的。虽然，我是多么的希望你永远都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

“但那还是无法掩盖我做出了错的选择不是吗？！”

“不，的确不能。”亚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缓缓说道。

“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遇到这种情况的人。就算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和你一样的迷茫，一直在想，保护和伤害人民的界限究竟是什么？我究竟怎么做才能将这件事做到完美。”

“在我之前的很多前辈都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无论走上哪一个的极端一面，过渡保护还是过度伤害，最终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毁灭。所以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一直战战兢兢，如同行走在冰面上一样。日复一日，几乎要让我感到崩溃。”

“后来呢？你是怎么坚持下来？”

也许是亚瑟平缓却又坚定的语气安抚了他，阿尔弗雷德渐渐停下了哭泣，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亚瑟也默默放开了手，好让他喝口水润润嘶哑的嗓子。

“我没有坚持，我只是放弃了思考。虽然花上了一点时间，但我终于还是明白了一件事。”

“阿尔，很多认识我们、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大多会将我们视作是‘国家意识体’，也就是说我们是整个国家所拥有的公民思想的集合体，社会文明文化的浓缩。他们会觉得，人民所想的也正是我们所想的。既然如此，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就必须符合人们的期望，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必须是完美的。”

“所以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不，先听我说完。事实是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做到完美。刚才我所列举的那些都是他家之言。”

“如果说我们所思即为人民所思，那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痛苦？你还会因为有人在你的领土中犯下罪恶之事而感到愤怒，那么就意味着你并不以他们的思想作为你思考的依据，即使他们是你的公民；相反有时你会为一些小事情感到愧疚，即使大多数人对它不屑一顾。”

亚瑟看着那双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来形容都不为过的天蓝色眼睛，看到里面倒映着他自己那双祖母绿的双眼。

“这说明了什么吗？”

“这意味着，你，就是一个拥有自己独立思考的真真正正的人，阿尔弗雷德·F·琼斯，”亚瑟再次握起他的右手，将他的手贴在他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手掌底下那有力的颤动。

“若问我在这漫长的上千年里明白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我们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普通人，这意味着我们会像普通人那样会犯错，会有自己的私心，我们有着不能被他人左右的完整的道德观念。”

“所以我不再思考了，我开始顺从自己的内心，作出任何我认为正确的选择。因为我在内心里知道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

“你会为了自己的可能伤害了他人而感到痛苦。阿尔，在你的内心深处，你一定是个英雄，只是你自己选择了压抑自己的本心，让那个身为‘美国’的一面占了上风。所以，不要再压抑自己了，这很简单，你做得到的。”

“你看，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不是吗？这件事情远没有你想象中的复杂。要是下次还有人叫你像个国家一样好好思考的话，别犹豫，立刻叫他们滚蛋。”

【阿尔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一直都会是自由的。我最亲爱的弟弟。】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不过，这次亚瑟确定那不是悲伤的泪水，除非他脸上的笑容是假的。

“哈哈哈……亚瑟，我可听到了，你说了那个F开头的单词。”

“有吗？不会吧，一定是你听错了。”

“这话你说了可不算。我说我听到了，那就是我听到了。”

……

两个人像是两个傻子一样在那里放声大笑。阿尔弗雷德用手指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他抓住窗帘用力一挥，刷拉的一声，金色的光芒立刻填满了这间卧室的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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