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净的小屋内,只剩一块冰冷的牌位。史云腴的呼唤,也不过是种慰藉罢了。曾经相依作伴的母亲,早已与她阴阳两隔。然万般归因,都为一个情字难解。史云腴知道,母亲当年看似离了洛阳那伤心地,却是没一刻放下过。
于是乎,在几年前的某天,春茶开始采摘前,母亲终是带着怨怼离开了。
可当年父亲曾是多么决绝忤逆,也要娶那与自己身份悬殊的母亲为妻。怎么事隔经年,路走了一半,比翼的鸳鸯,就沦落到劳燕分飞了呢?
史云腴不明白,她好似从始至终都读不懂,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母亲走了。
一直依赖的高墙塌了,她悲痛欲绝,茫然无措。
可迷茫过后,悲痛消散,史云腴便想不若这辈子就无牵无挂的,老死在这里吧。此生葬于山野,来世做只林间快活鸟,不为情所困,不为俗世愁……
也没什么不好。
跪在矮小的供案前,史云腴引燃三炷香,她朝牌位拜了又拜,道是:“母亲,今日可好?”
话音落去,史云腴就像母亲还在世那样,抱膝靠坐在供案前,看草舍外的风雨,与之闲谈家常,“母亲,今年雨水充沛t,我到茶园瞧了,茶叶的长势喜人,定能有个好收成。到时候啊,我给您沏杯新茶奉上。让您也尝尝,咱们自己家的茶有多香。”
风雨满庭,纵使孤独将她缠绕,她也还是那样自洽。
这时间,飞琼与玄青许是玩累了。一路小跑穿过大开的屋门,来到史云腴的身边,乖乖歇下。
如此,两狗一人,同看起了一场烟雨。
过了许久,风雨初歇,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史云腴按着两个狗脑袋刚准备起身做饭,却被飞琼与玄青猛然起身机警的样子吓到。狗能察觉到人察觉不到的东西——是生人的气息。
飞琼与玄青忠心护主,将史云腴死死护在了身后。寸步不移着。
“怎么了?”
史云腴举目茫然,她听不见任何动静,耳中只有风刮过耳畔的声音。山野俱寂,这荒郊野岭,堪是世外的草舍谁会来到此处叨扰?就算是打家劫舍,怎么也得到个粉墙朱户的人家。
“好了,兴是雨后有兽出来觅食,我现在要去做饭。不若咱们今晚就要饿肚子,快快,起开吧。”史云腴私以为是风吹草动引得飞琼与玄青注意。
待到分别安抚过两个狗脑袋,她抬脚就要强行从它们身后离开。
哪知,两只狼犬丝毫不让。
史云腴纳了闷,可当听见随之响起的叩门声,终是让她相信真的有人靠近了这里。
她顿在原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儿了,这不速之客会是谁?
难不成……
史云腴提着胆子走下潮湿的木阶,飞琼与玄青穿插在她的身前,跟着随手拎起院中的圜刃护身,史云腴步步靠近了门前。
只闻那敲门声愈来愈弱,激烈的犬吠声却还在继续。
史云腴紧握着圜刃的柄,凝神屏气,冷静地唤了声:“谁?”却无人应答。她蹙了眉,风雨又起,雨水冲刷着门外的血腥气,叫飞琼与玄青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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