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燃这话一出口,刘正风愕然,曲洋亦愕然。
两人不由得对了一眼,均都满腹疑窦,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一曲“笑傲江湖”乃是他们二人呕心沥血而谱就的琴箫合奏之曲,中和平正的七弦琴声与清幽呜咽的洞箫之声宛转相合,意境高雅深远,又因技艺高超,能够将琴声箫声各自一分为五,犹如多人同时以不同声部合奏一般。
他们两人私下合奏之时,往往也颇为自矜,深觉这一曲是决计当得起“精妙绝伦”四字夸奖的,便是比起历史上大大有名的嵇康“广陵散”来,多了这近千年的积累底蕴,也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在旁人眼里,音律到底只是小道,不但远远不如权势名声,便是比起武功心法,金银财宝来也是差得远了。
不管刘正风事先如何猜测,却也决计猜不到这位叶姑娘如此慎重上门来请求的,竟只是这本曲谱。
乐如命之人,无论平日里处事如何圆滑周到,在自己所求之道上,往往别有襟怀,常人未必能理解。
若是叶燃当场要求二人为她合奏一曲,虽然慑于她的武力,对方未必敢推辞,然而这等行径近乎将人当作取乐的乐师一流,不免有仗势欺人,折辱之嫌。
但此时她只是求借曲谱一观,那便是风雅之事,是知音之人彼此的切磋交流了。
若非这本曲谱其中所需琴技箫技太过繁复高超,非常人所能掌握,刘正风甚至是十分乐意将其相赠的。
然而他体贴叶燃的心思,既然只提相借,多半是不愿承这个“相赠”的人情了,自己只需照着她的意思行事便可。
虽然是诸多念头起起伏伏,然而也不过是一瞬之间,刘正风心中便已有了决断,当下慨然笑道“不过小事耳,何敢当叶姑娘一个请字,此处嘈杂,还请往静室少待片刻,刘某这便令人将曲谱取来。”
说着便伸手相引。
周遭众人都在或明或暗地朝这里打量,投来的目光可不都是善意的,叶燃也不为难他,便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刘大侠了。”转头向东方不败道“你若是有事便自己去办罢,不必同我在一起。”
她早出东方不败略有些心神不属来,多半是之前提及任我行,触动了他的什么算计来。
果然便见东方不败微微一怔,随即又如同无事一般巧笑嫣然地道“那师侄便先告退啦,叶师叔”
因为某些满怀恶意的原因,他故意将这最后三个字说得情致温柔,荡气回肠,直待见到叶灼面色黑沉得仿佛能淌下水来,方才朝叶燃敛袖行礼告退,转身跃上屋顶,不过几瞬便已去得远了。
他的确是有事要办。
东方不败生性多疑,他在教中一言九鼎的地位可不是平白得来的,除了武功奇高之外,下手奇黑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在目前这个阶段,他唯一还存有忌惮的人就是前任教主任我行了叶燃不算的话。
那个叫林衍之的锦衣卫千户,虽然叶燃将他的内功心法来历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骗他,但即便如此,那什么“北冥神功”和任我行的“吸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不能轻易放过。
他总要确认了任我行此时的下落,才能安下心来再查这头的事儿。
好在“叶师叔”显然对江湖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而那位“林千户”多半还是着落在朝堂之上,暂时不是太大的威胁。
东方不败的算计,叶燃和叶灼结合剧情大致都能猜得出来,只是魔教内斗和他们本身以及任务都没什么关系,也无需去计较而已。
刘正风耐性极好,待叶燃同东方不败话说完,眼见东方不败离开,叶燃转头向自己,这才招呼了曲洋一声,当头引路,朝内院的静室而去。
他的门人弟子,家人亲眷没一个折损的,至多不过受了点惊吓,连油皮都没擦破一点儿,此时见机,自然会出面替他招待此地其余宾客,倒也不必在意了。
只是刘正风眼角余光往后一扫,果然便见那锦衣卫的林千户低声同身边属下交待了两句,便跟了上来。
及至走了两步,倒又转头将那名为林平之的少年也招了过来,两人并肩地随在叶燃身后。
他们两人均都生得俊美,面貌上却不怎么相似,林平之要更秀气些,此时俱都紧紧地抿着嘴,神情之中都有着不易察觉的些许紧张,起来反倒像是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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