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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返回老家（第1页）

先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达车站，买了客车车票，又等了一个小时，到下午一点半才坐上车，在路上耗费了五个多小时，到老家县城车站时已经快八点了，喊了一辆出租车，十分多钟之后，终于到了家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院子里的灯光从门缝里投射出一个长方形框框，她推门进院关好门后又小心翼翼地进了同样虚掩但一片漆黑的堂屋，一把将手里的行李箱抱在怀里，蹑手蹑脚地上楼去了。

“啊——，天哪！”当推开房间门，看到床上那胡乱堆积在一起的铺盖时，她倒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那饿得干瘪的、正咕噜作响肚子，嘴角委屈地向下撇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把行李放在一边，开始铺床——还好，被子是晒过的。

有皇位要传的古代有着嫡长子制度跟重男轻女的传统，在之缘这要钱没钱要名望没名望的家里，母亲就像是一个古板的主母，把她的关爱也完美地沿袭了古人的“制度”与“传统”，偏心偏得正大光明毫无掩饰；而父亲则像是旁观者，永远游离在家庭的边缘，并美其名曰“男子汉要志在四方”，即便年近五十还一事无成，却从不耽误他在朋友面前吹牛胡侃以及在妻子与孩子面前吆五喝六。

一家四口人，有爸爸框，妈妈王凤，弟弟之阳以及她之缘，至于而立之年就成为鳏夫的爷爷则在之缘出生之前一个月就去世了。追寻幼儿时代被打被扇的记忆，之缘一直不明白妈妈在教训她的时候为什么总咬牙切齿的，总隐约觉得妈妈好像恨自己似的，直到七岁那年听外婆谈起了她从未听说过的哥哥。

哥哥家荣跟之缘是双胞胎，但出生时就身体虚弱，王凤早就听别人说过，双胞胎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会争夺彼此的营养，她认为儿子那么虚弱，肯定是女儿太过强势，而孩子出生之后，女儿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吃得特别多，甚至由于女儿吃太多了，月子都没过完呢，奶水就断了。她想着不能饿着孩子，便听从孩子外婆的建议开始喂俩孩子小米汤喝。

喂到三个月时，家荣突然开始便秘，每天哭得撕心裂肺的，去小诊所看时，医生说是消化器官育不好，让小心喂养。从此之后，王凤就更加贴心地照顾儿子，甚至为了能更加全心全意，还把女儿送去给孩子的外婆帮忙养着。可长到半岁时，这家荣突肠梗阻，等带他到医院时，人就不行了。听说死的时候很惨，粪便都从鼻子里嘴巴里喷了出来。这真就叫天意弄人吧，王凤扔在母亲那边的女儿长得白白胖胖的，而她亲自照顾的那个反而落了个早夭的结局。

失去了儿子后，王凤每次火时，总点着之缘的脑门子如是说：“你就是个克星，克死一个老的还不够，连小的也不放过！”

“是我的错吗？”之缘常常反思自己，越想越觉得内疚，内疚的同时又不自主地同情着承受丧子之痛的母亲，竭尽全力地想要去弥补……

早上六点钟。

之缘就早早起床，比起冬天的寒冷的早晨，五月份的温度是冷暖正适宜的，更何况，她从六岁就已经熟练掌握做饭技巧，对早起这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儿，也并无任何怨言。

洗漱完毕后，她先煮上米粥，又骑电车去菜园子里挖了青菜，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后，回到家里开始洗菜做饭。七点钟，喊父母起床吃饭，七点半饭毕，她去洗碗刷筷，之后便又骑车去了市，去采购新鲜的肉类和蛋类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小时候常带着她一起玩的年长两岁的同村姐姐，她跟对方家长里短里聊了起来，聊得热络，不自觉间聊了二十多分钟。

“那以后再聊，再见。”说完再见，之缘加快车冲向家里，即便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但像此刻这样没由头地在外面逗留这么久，也是不被母亲所允许的。“哎，待会儿特定要被骂一顿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丧气地叹息了一声。

家大门口，一辆看起来就相当惹人眼的高档黑色小轿车停在那里，她纳闷极了，想着大概是来了客人，也不作他想就进屋去了。

“回来了！”王凤一反以往的态度，不但没脾气，还前所未有地热情，一边贴心地从女儿手中接过装得满当的购物袋，一边关心道，“累了吧？走，进屋去，赶紧歇歇！”

“呃…哦。”之缘嘴上答应着，人却愣住了，也难怪她如此受宠若惊，从小到大哪里受过此等优待呀！

“快，快进屋。”王凤急不可耐地抓住女儿的手腕，“人都等老半天了，赶紧的！”

“什么呀？”之缘不明所以，“家里来客人了吗？”说话间，已经踏进堂屋门。

屋里除了爸爸框之外，待客沙上还坐着三个不认识的人：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干部形象的老者，一个五十岁上下圆脸富态的妇人，第三个人是个二十五六岁上下、戴着黑框眼镜的皮肤黝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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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相亲！

之缘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生了，早在大二寒假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给她安排过相亲了。那些相亲男一个个，有腿脚不大好的残疾，有眼斜嘴歪的丑八怪，甚至还有见面就神神叨叨的神经病，几乎没一个是正常的。仔细算来，这两年来相亲的相到的奇葩，没有十五也得有十个了，她是真不想再相了。

“你好。”那男人看到之缘的一瞬间，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放出光来，他噌地站起身来，自以为很帅地拂了拂自己那因为涂了过多膜而过度支棱的头，神情得意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洋，我爸爸枫溪有限公司的管理人之一，你应该知道‘枫溪’吧？就是是百花园才建好没多久的那个级大厂，知道吧？哦，对了，你爸妈都在我们公司工作。”像是才刚刚想起自己的父母一样，他看了看身旁的老者跟妇人，“爸妈，我说得没错吧？”

“嗯。”老者像一尊只能端坐在那里的石像一样，头都不点一下，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而一旁的妇人则一脸得意相，似乎出声回答会掉价似的，连应声都没应。

“好，既然如此。”框笑呵呵地起身来，谄笑着看向沙上坐着的领导以及领导夫人，“那经理，咱们去里屋坐坐，让孩子们好好聊聊？”

“嗯，也行。”陈经理冲着妻子微微颔，站起身来，走到了框前面，先一步走进了里屋去了。

双方父母退场了，自然是该两位相亲对象聊天了。之缘偷偷瞄了两眼，见那一身白色运动装的男生看起来五官呀精神啦都没有什么问题，稍微放下心来。说实话，相亲相了那么多次，一次比一次相得差劲，她一次次降低了要求，只想着至少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能…聊吗？”像是生怕被拒绝，陈洋说话有些吞吐。

“嗯。”对方这一句客气的询问让之缘微蹙的眉头完全放松了下来，毕竟相亲对象之中这是头一个还知道询问她意见的。“还行。”她脱口而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诶？”陈洋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捏着挂在耳朵上的眼镜腿端正了一下眼镜，而那黑油油的脸上即刻露出一丝勉强可见的红晕。

见眼前这大男人竟然害羞了，之缘更加吃惊了，她微微一笑，主动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属什么的？”

“我今年二十六岁，属猴。”

“那你比我大四岁，我属老鼠。”

“年龄…行吗？”

“还好，没什么问题。”之缘是个大学生，学校的研究生都是二十五六岁的，这个年轻并不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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