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薇赶回家时,远远的就看见父亲和锦书从母亲的院子里出来,锦书似乎喜滋滋地拿着几张纸在手上看来看去,感觉到师薇目光的锦书抬头,见到是师薇后,忙将手里的几张纸折了折放入怀中。
师薇垂下眼帘,假装并未在意锦书,到了近前十分平静地向父亲施礼。随即又站起身子对着锦姨娘也算是打了个招呼,这一下就连锦书都有些怔愣,毕竟她俩打架之后,那梁子就算是结下了,怎么今天师薇还……
锦书脑中的疑问还没想完,师薇却突然迅速出手,直接伸向锦书的怀中一把拽出了那几张纸。
锦书的反应也不慢,这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甚至弄死了几条人命才换来的,锦书抬手按住了。
师薇见已经不能完整的抢过来,便当下手上用力,改为直接撕掉大半张,“嘶啦”一声,大约三四张纸的大半被师薇一起撕下来。
师薇拿了这三四张纸的大半在手,又迅速地一撕两半,递一半给了身边的冰珠儿道:“撕碎吞下去。”
然后她自己像做个范例一样,把自己手中的一半又撕了几下塞入嘴里就往下吞。
冰珠儿见状,依葫芦画瓢也迅速撕了撕,一把塞到嘴中往下吞。
这一下可把锦书弄了个气急败坏,扑上来想抠她们的嘴,又觉得大约抠出来也没什么用了,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残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却没想到师薇再次迅速出手,又将锦书手中的残卷也抢去几下撕碎,但是嘴里的还未全部吞下,这一下塞不下去,便不管不顾的正面把锦书撞倒,然后直接跑向了母亲的院子。
整个过程发展得太过迅速,以至于师重文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忙将摔倒的锦书扶起来,锦书已经月份大了,身子重,即使有他扶着,居然半天都爬起不来。
等好不容易扶起来站稳了,师重文忙道:“你摔这一跤可有事儿没事儿?赶紧请府医来看看吧。”
锦书却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拿到了那个贱人私通外男,谋夺夫家财产的自陈书,还有和离书,居然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灰飞烟灭了。
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只有三四个角的残片,上面只有一两个字,这有什么用?
她对着师重文道:“我们今天都白忙活了,东西全没了。”
师重文道:“这些以后再说,先看看自己的身子要紧。”
锦书的脑子转得飞快,对师重文道:“重文,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和我们的孩子,我今天为了我俩的未来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又是从禁足的院子中偷跑出来,还打死了彭静的丫鬟,这事可怎么办?”
师重文道:“你偷跑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久了,想出来走走而已。至于彭静的丫鬟,那是我下令打死的,我是如今这府里最大的男主人,我打死几个丫鬟有什么关系?”
锦书听了心中稍安,看着手中的那一点点残片,气不过扔在风中,师薇是个不要命的,她有点儿怕。
师重文可以打死丫头,还能打死师薇?这人是个麻烦,等老太太一死,先收拾彭静,再整死师薇,一个个来。
但是想想刚才彭静那个贱人被自己反手押着,哭泣挣扎,被师重文抽的那一巴掌脸颊高肿,外头的丫鬟被打得鲜血淋漓,几具尸体如今还赫然摆在那儿,这么一想又觉得心里实在是解气、痛快,这个贱人压着自己太久了。
自己这一招杀一儆百,以后哪个丫头对自己不敬,也要掂量掂量。
想到这便扶着师重文的胳膊道:“我们先回去吧,让府医来给我看看,等老太太回来了,少不了还有一番折腾。”
锦书是不怕的,有师重文护着她,她又有身孕,打死的说破天去也不过是几个奴籍的丫头,而且下手下令的都是师重文,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都是那个贱人出尔反尔,要是一开始她就痛快地写下和离书和自陈书,承认自己的丑事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波折,那几个丫头终归是那贱人自己害死的,现在那贱人一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哼!
师薇听水珠所说已经大概想象得到母亲院子里的惨状,但亲眼所见还是令她全身颤栗,说不出是愤怒、恐怖、还是难以置信。
凌兰、冰菊、清竹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陈在院中地上,众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一院子的悲泣呜咽。
师薇冲进房间,自己的母亲鬓发散乱,面颊高肿,双眼失神,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彭静抬眼看见师薇,那眼神有微微的变化,但很快又被一种巨大的痛苦悔恨遮盖。
师薇从未见过温柔端庄的母亲如此绝望的眼神,心蓦地揪紧了。
又看见一旁努力保持平静,还在尽着丫头职责的冷梅。冷梅刚刚一直被押跪到外面院子里观刑,也是才回到屋内,那时锦书叫嚷着:“你们主子老是写错,这是故意要你们的命啊。一个个都会轮到的!”
冷梅不信,她被押出来的时候,凌兰已经在挨打的时候,夫人已经一连声答应什么都愿意写了。
师薇将手里紧攥的那几页撕碎小半张纸递与冷梅:“点个烛火。”师薇看着那几页碎片烧尽成灰。
这时冰珠儿走进屋内急切地对彭静和师薇道:“夫人小姐,凌兰好像还有气,刚才动了一下。”
彭静急忙起身,众人来到院内,那惨状还是再次刺痛了彭静,几乎不敢看不能看。
凌兰果然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彭静的眼中生出巨大的惊喜:“快,快去请府医!”
师薇想着自己刚把锦书撞倒,可能府医是来不了的。便对冰珠儿道:“半道儿把府医截来,若是已经去了那边院子,就出府去请一位来。”
这边彭静冷梅都俯身去照看着凌兰。
师薇则看了一下院中问道:“哪位是慧心?”
一个小丫头站了出来。师薇上下打量着,心中有几分满意,便道:“你以后是这院里的一等丫头,和冷梅一起照顾夫人。”
院门外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得了报讯的师老夫人和师越先后脚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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