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柳茹石告诉将军夫人,既然要退亲,自然不能是自己刚从乡下回来,便被退了亲,这样她自个儿的名声是小,将军府的名声事儿大,再说,自己的外祖家虽然这些年没有以前显贵,可家世在那摆着,娘亲没了,舅舅们可都还在,外祖虽说年岁大了,可却也是个耳聪目明的。
将军夫人气得想跺脚,可转过一想,这小丫头片子,话虽说可气,但不无道理。
所以,一提这什么赏梅宴,秦夫人思来想去,也只好答应。
为了彰显秦将军府的得体,秦夫人这才主动派了将军的亲卫送来了精贵的衣衫。
不想,这亲卫刚走,柳府这下却热闹了起来。
冷嘲热讽的话,接踵而来。
秀姨娘笑着:“哎呦,我瞧瞧,这衣衫,好像是云锦做的呢,这料子金贵得很,听闻也就两位得宠的娘娘才有得穿,这皇上赏了秦府一匹,不想,竟送来给大小姐做衣衫,大小姐将来过了府门,可不要忘了咱们柳府呐。”
而一旁的丽姨娘却笑了笑,并未多话。
倒是柳茹芸有些眼气,眼巴巴望了望,道:“不是说要退亲了吗,怎么还这般费事,刻意送衣衫来?”
她这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惹来柳辅好半响的深思,时不时地看上柳茹石一眼。
这丫头今日有些不一样,虽然看起来还是低眉顺眼,可他总觉得,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其实柳辅极会察言观色,不然也不会位至辅,不过,他这位嫡女,他倒是有些瞧不清了。
似带着迷雾,层峦叠嶂。
“芸妹妹,我也……不清楚。”柳茹石低着头,小声道。
柳茹芸的逼问,柳茹石的怯懦,让柳辅忽然就生了怒意,站起身,猛拍了一下桌子,“都回去!”
柳茹芸被父亲这么一惊,吓了一跳,正要张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柳茹石则抱着自己的衣衫,迈着小碎步,低着头离开。
在旁人看来,这丫头,胆小又怕事,可到底是不是蠢的,这下,各自心里却有了不同的思绪。
快到午膳的时候,柳茹石却主动去书房找了父亲,她说:“父亲,我,我一直呆在乡下,明日参加赏梅宴,我,我……”
柳辅一听嫡长女这磕磕巴巴的话,顿时就有些不耐烦,抬头,想训斥她两句,不想却对上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眸,水灵灵的眸子,含着清澈,像一汪泉水。
他似乎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恍见了自己的影子。
又像是看见了曾经的那女子。
还记得这丫头小时候,那会儿有三四岁,总是喜欢昂头,忽闪着这晶亮的大眼睛,看见他,似有很多话,要对他这个父亲说,就诚如现在,可那时候,他根本就没耐性听过一句,一个小丫头,话都说不全,能说什么?
往事浮上心头,柳辅的心忽然就软了一下,“今日让奶嬷嬷陪你去街上逛逛,明日去将军府由你母亲跟着,不会有事。”
说罢,他又觉得自己安排的有些不妥,闺阁女子,哪儿能随意出府?
可话已出,他亦不能收回,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在衣袖里,突地掏出一沓银票来,抽出一张,给了她。
柳茹石不经意扫了一眼,一百两?
呵,便宜父亲今日竟如此大方。
要知道,从她回来到现在,她还是头一次收到他柳辅的银钱来。
“王五,进来!”柳辅朝外喊了一声。
门一开,有人进来,柳茹石瞅了一眼,这人就是接自己回来的管事。
原来,他叫王五。
“你亲自驾车,带着茹石和她身边的奶嬷嬷去街上逛逛,添些女儿家的东西。”说罢,他又抽了几张银票给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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