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廷璋策马行至矿区附近,见山脚下,林木荫蔽的某个洞口处,黑压压的跪了一群矿工们。
“怎么回事?”
他的眉宇间浮上一丝不耐。
矿上的管事是一个面容黝黑,脊背佝偻的老汉,跪在马旁,愁眉苦脸,操着一口浓厚的当地口音,答道:
“入洞采矿的二伢子一伙人一直未归,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其他工人们夜里总能听到洞里传出的惨叫声,非说二伢子他们碰到了洞里的妖怪,肯定回不来了,怎么说都不肯入洞……”
“荒谬!先前几个洞的开采都是好好的,怎么到这儿就出了问题?”
段廷璋一鞭甩在老汉身侧,老汉吓得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不住磕头,哆哆嗦嗦道:
“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也不知这洞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小的和工人们夜里睡在矿洞附近,也确实听到了惨叫声……大,大人要不请道士来作个法?”
段廷璋的手指缓缓收紧鞭柄,只觉得头疼。
他本人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洞里地势复杂,或许还有野兽在其中筑巢,这批采矿的工人没准是迷了路,亦或是叫野兽吃了,什么妖怪,简直无稽之谈,可偏偏这些愚昧的山民对此深信不疑。
更何况,他现在开采的是私矿,好不容易才隐人耳目地送来这么一批人,怎么可能冒着走漏风声的风险请道士来作法?
“我不管洞里有什么,一周后见不到指定数量的矿石,拿命来偿。”
段廷璋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策马欲行,老汉不要命地拦在他的马前,拼命磕头,声音带上了哭腔:
“大人,跟着小人的矿工,都是些讨生活的苦命人,家中还有年幼的孩子、老母和婆娘等着养活,个个盼着做完活回家,万不能断了他们的生路啊!小人知道您身份不凡,身边人各个神通广大,能不能请大人派个人下来带队探路?让工人们能安心下矿……”
段廷璋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帮人活着出山,不过他深知人性,还是得给人留下希望,不能将人逼到极致,否则不晓得会出什么乱子。
他掩住眸底的轻蔑,慢悠悠道:
“你们不过是出于无知,才会迷信鬼神之说。明日我会派身边得力的人来探路,你们老实跟着,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切忌耍什么花样。”
说罢,也不等老汉回话,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等他马蹄声远去,匍匐在地上的老汉才抬起头,抹了把额上的汗,向道旁啐了口唾沫,露出了个恶狠狠的表情:
“这帮贵人,不把我们当人,迟早有一天会遭山神报应。”
……
这边厢,朱祁玉和段廷皓已经被姜熙萍带回了营地。
她以十皇子捕猎时不慎踩到了山民们留下的陷阱为由,解释了他身上的摔伤,以及腿被利器刺破引发了感染而导致的昏迷。
医正不怎么在意十皇子受伤的理由,只负责救治,陛下那边得知后,也没派人来过问。
诺大的医帐内,除了忙活不停的几个医官,只剩昏迷不醒的十皇子和一脸郁闷的朱祁玉。
一个皇子受了不轻的伤,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揭过去,天家的亲缘,可真够淡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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