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处处不甘心的康慈太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却叹了口气,跟咸丰帝诉说了起来。
“皇上。咱大清规矩,太后之尊,有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两种,请问哀家是哪一种呢?”
这个问题直接将咸丰帝问的哑口无言。
“连皇上也答不上来吧。确实,哀家既不是先朝皇后,也不是皇帝生母,实在是不配成为皇太后的。”
“即便祖宗家法没有规定,朕也力排众议给足了您尊荣位分,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太后,竟遭此灭顶之灾!”
“是,皇上肯将哀家从太妃立为太后,哀家是很感激你的。但你错就错在跟你皇阿玛一个样,都是薄情寡恩之人。”
“此话何解?”
“先帝独宠孝全皇后,是他的自由,原碍不着哀家什么事。但孝全皇后崩逝后,先帝让哀家以皇贵妃身份操持后宫之事十年,我这十年的生辰,每次都是随便打发一下,便草草了事。而孝全皇后即便死了,每年生辰先帝还要大操大办,花钱如流水。他下令缩减后宫用度,还将多次将琳妃、成妃、祥嫔等一众姐妹降位,丝毫不顾我们的脸面,只是为了每个月省那几两可怜巴巴的月例银子。皇上您说,先帝是不是薄情寡性之人?”
康慈太后眼见事情无法转圜,索性将自己这么多年的不满统统一吐为快。
“哦,原来皇太后是怨怼先帝,怨怼朕。”
“怎么?哀家还怨怼不得了?你们爱新觉罗家的好儿郎,治国无方便罢了,对女人还如此刻薄,真真都是孬种而已!皇上您也是,给哀家一个空头太后的名号,即不附太庙,也不系先帝爷的庙号成,让哀家百年之后受尽天下人的耻笑。”
“皇太后可知,您此番言语,足以让您惹来杀身之祸?”
“哀家已经这样了,不成功便成仁,有什么好怕的。我原以为,等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我能有个好归宿的。没想到他临了临了,还一道圣旨将我终身束缚在皇贵妃之位,连万年吉地都只配在妃园寝,哀家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妃园寝的妃子多如牛毛,其中不乏比皇太后出身贵重之人。她们躺得,皇太后为何躺不得?”
“哈哈,皇上也会说妃园寝葬的是妃子。大清朝有规矩,妃子有妃子的任务,皇后有皇后的任务。我身为妃子,干着皇后该干的事,却得不到该有的尊荣位分,这又是何道理?”
“皇太后眼里全是尊荣位分。难道跟先帝十数年的夫妻感情,跟朕十数年的母子亲情,都比不上位分吗?”
“笑话!”康慈太后怒目圆睁。
“如果没有位分,你们皇家的人谁又能看得起我?我在这宫里熬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只顾皇家的颜面和利益,何曾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
咸丰帝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康慈太后心中委屈,但也明白自己无法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皇太后,收手吧,朕答应您,今后一定会尽力补偿您。”咸丰帝无奈地说道。
“不必了。”康慈太后冷冷地回应道。
“你即位之前,为了得到哀家的支持,就曾许诺封哀家为太后的。结果我却只得到了一个皇贵太妃的称号。我已经看清了你们皇家的真面目,从今以后,不会再对你们抱有任何期望。与其摇尾乞怜等着你们施舍,不如扶持自己的儿子,做个名正言顺的圣母皇太后!”
说完,康慈太后转身离去,留下咸丰帝独自在殿内沉思。
或许一向温婉贤淑的静皇贵妃,内心的不满和委屈,早已积压了数十年了!
康慈太后前脚刚走,关小月后脚就到了养心殿。
“安公公,请代为通传,本宫要见皇上!”
一连几天,关小月来求见,咸丰帝都是闭门不见,所以安德海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去通传了。
谁知道安德海还没出来,就听见呯的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咸丰帝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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