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是当年在屏风后的婢女,她一向寡言少语,当时虎泓和仙后睡在同一榻上,仙帝提着剑目睹一切要斩杀他们的时候,她恰好是代替了虎泓的贴身婢女,值守一日。
所以,当她走进众人视野当中,仙帝对这‘漏网之鱼’有些面熟,还得多看几眼,才能想起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
脑海里思索不到任何关于与她的交集,仙帝笑了,“戊瑀,你污蔑朕也得找个证据,她只不过一个小小守门婢女,有何用处?你想因此定朕的罪,简直痴人做梦!”
戊瑀直接拉过彩儿,告诉她,“你不要怕,把你当年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如今仙尊血脉重归,没有一个人,能在她面前逃走,你尽管细说,我也会护你周全。”
正如仙帝所说,彩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当年能从仙妖大战中逃走,已是万幸,她想活着,所以自然是在戊瑀的百般哀求下,才能过来作证。
但其实,当她看到叶漓的时候,叶漓的面容她想起玄胡仙将当年威风凛凛的身姿,她是有私心的,因为玄胡仙将,就是曾经将自己从大战中解救下来的恩人,而他彼时已是自身难保。
当年俘虏的一批妖奴中,她就是被释放的其中之一。
因此,她来到他女儿身旁,他的女儿,也有同样平视她这个不起眼的人物的眸神,她就知道,此刻,她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
彩儿畏缩着身子,慢慢抬起了头,脑海里开始回忆那些过往的碎片,“当年,仙帝见我熟睡在门外,那个时候,他和仙后与王主,都是相处甚恰的好友,仙后本是与王主是青梅竹马的相爱之人,但已嫁作仙帝为妻,所以因为平日来找他们的缘故,便不理睬我,但我熟睡中,意外惊醒,然后我便看到仙帝在虎泓的杯盏中不知下了什么东西,因为他与王主交情好,可以随意出入寝殿,我便没有多想,只当是整蛊对方罢了,毕竟他们,经常如此。”
“可后来,仙后来找王主的时候,王主盛情邀请,他们毫无防备饮下之后,我便看到,王主试图通过摔碗,用残片割伤皮肉,来使自己清醒,但却因为他不舍得自己迷糊当中,顾及不到仙后也会用瓷片伤害自己,便又将她抱到榻上,远远离开地上的碎片,谁知,刚抱上去,两人就双双失去意识,后来……”
她看了一眼满脸愤怒的仙帝,手指颤抖起来。
叶漓见状,走过去握紧她的双手,“戊瑀说了,你不必担心,我们都会保护好你的,你接着说,若有人敢趁机对你做什么,我绝不轻饶!”
彩儿知道,她这话是说给仙帝听的,也因手掌传来的温度,心脏的跳动平稳不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后来,仙帝还未知晓其中生了什么,便直接闯了进去,伤了王主,又对他们泼去了仙界特有的醒露水,唤醒了他们,我们王主哪是做事不敢当之人,没有对仙后做出什么图谋不轨之事,一气之下,便把身体里的半颗妖丹祭出,以证清白,也为了保住仙后的名誉,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可谁知,仙帝把仙后带走之后,根本不给虎鸿解释的机会,直接就带精兵冲向我们妖界,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们妖族好多无辜的生命!”
“一派胡言!”仙帝打断道。
“若你看到当年的一切,为何不作阻拦,反而没有告知任何人,让真相埋葬至今,如此居心叵测,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彩儿眼泪直流,大喊出来,“你叫我如何向他们诉说?王主到死都以为,或许当年真的是他对仙后旧情未放,真对她做了什么,终日生于愧疚当中,在祭出半颗妖丹之后,加上心病,使他身子一日比一日衰微!”
仙帝根本不想让她的一面之词,毁了自己,拿不到血滴,所以拒不承认,“呵,若真如此,为何仙后有机会听你证明,却只字不提,还因此自刎?”
彩儿紧紧抓住了衣裙,哭着摇头,“不!她知道!她知道的!正如你说的,她后来找到我,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偷偷告诉了她!”
仙帝大笑,“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彩儿着急道:“你并不知道,她其实爱你至深,她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独自在妖山坐了一宿,她和我说,那些日子她频繁来找我们王主,就是为了给你炼造一颗能让功法飞增长,且又不伤及根本的仙丹,想你能坐稳仙帝之位,也为了怕你要面子,不肯接受虎鸿取来的心头之血做药引,所以一直瞒着,可没想到,竟然造成了你怀疑她和虎鸿旧情复燃的误会。”
仙帝瞳孔越震越大,他坚决不能相信,可心脏的抽痛已经莫名而来,“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会……”
叶漓侧头,想到戊瑀已经面对过彩儿说的一遍又一遍的话,此时他脸上却又恨不得刮了仙帝,隐忍得快把后槽牙咬碎,她一手抓着彩儿,一手也覆上了他的手背。
没有开口一句安慰的话,但她知道,只需要让他知道,她会在他的身边与他分担痛楚便好。
戊瑀深深呼吸,反握着,向她轻轻摇头,微笑着,表示自己可以从容应对。
彩儿道:“她说一切都是因为她,所以造成两界的生灵死伤无数,而当时,她若把真相公之于众,你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帮老臣若趁此对你赶尽杀绝,是能安下挑起三界之争然后降罚天雷,造成你元神俱毁的可能,所以她选择自刎,不惜背上与妖王狼狈为奸而自毁清白的罪名,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你!”
剧烈的伤痛刺激了心脉,仙帝当即跪倒,瘫坐在地上,若不是身后的水晶棺能做支撑,他便早已向后卧倒。
冰冷浇灭了傲气,他嘴里呢喃道:“不可能,她明明,她明明还爱着虎鸿,若不是当年她不得不嫁与我,又怎会多看我一眼,我知道,她虽然笑着,可她……”
一想到又有这个可能,他眼泪疯狂夺出眼眶,“难道她真的,真的为了我,连告诉虎鸿一声来阻止仙妖大战都不想吗?她那么大爱三界的一个人,难道真的会为了我,放弃它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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