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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嫁妆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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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娴。”宋千和推门而入，宋楚娴正坐塌上默默垂泪，眼见姐姐终于来了，飞似的扑上来：“千和姐姐！”

宋千和小心搀住她，关切道：“小心摔着。”千和手挽着手将她扶到塌上，二人坐定，遣一心她们出门。她拿着绸帕细细擦去楚娴脸上水痕：“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哭成这样。”

楚娴听罢，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汹涌，一双杏眼潋滟如泉，小猫样儿伏在千和怀里，却又摇摇头，分明是说自己未曾有什么委屈。千和明白，这前后矛盾的行径实则是楚娴细腻哀婉心思的外显，看着荒唐却有一番情理可辩。这时候便不能再问，要说些好话，温言软语让她平静下来。

“可有进午膳？”宋千和问，楚娴摇摇头，千和笑说：“不管生什么，一日三餐都是最要紧的。我让小厨房在我院里备一桌菜，咱们俩去汀兰苑说会儿话，可好？”

楚娴不吭声，有些畏缩，宋千和心知肚明，补充：“只是去吃个饭。你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都好。”

楚娴头一回张了嘴，少女轻声细嗓，软软应道：“好。”

宋千和哄小孩一般：“芙蓉似的脸，哭得头都乱了，重新梳妆再走，好不好？”说罢招呼楚娴的侍女进屋，簇拥着这位娇贵小姐梳妆。楚娴妹妹长了张略带苦相的小脸儿，是病美人那类型，天生哭起来就比笑好看，但宋千和不管，她喜欢妹妹打扮得生机勃勃。楚娴粉绿衣衫，头戴琉璃小花，宋千和伏在她耳边讲悄悄话：“妹妹美貌啊，活像桃花，只是眼皮红肿未消，是枝迎雨桃花！”

楚娴有些害羞，却还是被她逗笑了，小声反驳，尾调却是愈加轻快：“姐姐莫要诳我……”

这不像姐妹，倒像大人和小孩儿。

姐妹一路说笑出了缘梅馆，要穿过花园去往东边的汀兰苑，这是府中的近道，平日里二人也走惯了。要说楚娴已被宋千和哄好，在踏入花园时却有几分迟疑，走到半道时竟又泫然欲泣，似是万分悲戚与屈辱，不加掩饰就和着泪淌下来，如迎雨桃花忽得抖落一地花瓣，一瞬花雨。

此处乃是一条花径小路……不过今天没有花，土上光秃秃一片。

土地被人翻动过，其上花草大约刚被人清走。

楚娴又哭得走不动道，千和派人扶她去小路尽头的凉亭休息。她独立于小路之上，看着楚娴哭得梨花带雨，心下竟有些茫然，一句安慰的俏皮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算知道楚娴为何而哭了，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理由对宋千和来说竟是久违。

她也曾因类似的事哭过，但那已经远得像前世了，爹娘也是好言好语的哄自己，他们说了什么？记不清了……为什么记不清，为什么？再怎么回忆也像是隔着一层层山岚，一件件纱幔，越是追赶越被它们所牵制，跌倒……她让自己来到实处去，远离这些琐碎旧事。楚娴喜欢的虞美人被铲了，宋千和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铲的。眼下过了虞美人花期，软软绿枝子匍匐在那里瘫成一片，韩夫人看着不顺眼，觉得不够精神，乱乱的惹人烦，便叫下人铲了。

人人都知道楚姑娘喜欢虞美人，韩夫人能不知道？这不是指桑骂槐，盼着小姐赶紧滚出家门吗！——别说，她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兴许，也更是如此才会伤楚娴至深。她是楚娴的母亲啊——尽管是后母。

宋千和遇了事，总能懂得他们的心思，也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每每她都觉着有点累，擅长却不喜欢，疲倦又不得不去。她抬眼看看当空的烈日，被闪得眯了眯眼，转身回去安慰楚娴，却也知道这话真的不痛不痒：“楚娴，花没有了可以再种，到了季节种子在哪里都能芽……不管在任何地方，只要有种子就好。”

楚娴止住哽咽点点头，她知道千和姐姐对自己好，有这份支持心里自然会好受点。想着很快就要嫁了，很快就要嫁了，最后三个月……

“眼下就是种上虞美人也不会开花了，我们种些夏日里开花的可好？妹妹喜欢什么？”

楚娴犹豫着不敢说，她不敢忤逆韩夫人。

“是我要种花，妹妹大胆说就是了。”

楚娴又哭了，感动的泪流下：“姐姐觉得木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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