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第1页）
第282章
陆循光终于点了点头。
黎萤陪他同饮，这才柔声道：“父母之爱子，为子女计深远。陆郎，大东家有意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若是与你父子亲厚，他身败名裂，你必受牵连。”
“他有意打压苛责你，令天下尽人皆知，平安票号的大东家为女色所惑，不惜同独子反目成仇，只有这样，他倒台之后，你才能置身事外，干干净净地将陆家纳入彀中。”
“只是，这法子的确狠辣了些，陆郎一直以来，委屈良多，阿萤懂得。”
黎萤轻轻握住他的手，夜风中，他指节微凉而颤抖，心中的波澜，可见一斑。
“陆郎，我知道你因莲姬之事，难免对大东家心存芥蒂，但他一心为你，绝非见色起意的浅薄之人，父子无隔夜仇，他行将就木，有些话，你总该给他个机会，亲口讲明才好。”
见陆循光神色松动了些，黎萤将一个食盒推给他，又道：“今夜席间，大东家几乎都并未吃下什么东西，此刻怕是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你将这食盒送去，正好把心中的疑惑一次问清。”
陆循光略一踌躇，推辞不过，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大东家倒似乎早猜到他会来，面前的紫竹桌案上，摆着一套茶盘，对面一盏茉莉香茗，正氤氲地冒着热气。
“来了？”
他挑眉，将茶盏朝陆循光推了推。
“夜深露重，有什么话，先喝一盏热茶暖身不迟。”
陆循光认出这茶是娘亲生前素日最爱的茉莉龙毫，心头一热。
他生硬地行了个礼，便坐了下来，打开食盒，里面却是满满当当的两只海碗。
白米饭稻香浓郁，上面盖着软嫩鸡肉，葱段炒得香甜，带着微微辛辣，以酱油和胡椒调味，再倒入一层滑蛋，色泽金黄，每一口肉饭，都裹着入口即化的蛋液，极为软糯可口。
将两碗盖饭摆在二人面前，食盒底下赫然压着一张字条。
“鸡为父，蛋为子，鸡肉滑蛋盖饭，又称亲子饭，父环抱子，子依存父，父子二人，相互支撑，不可分割。”
这纸条显然出自黎萤手笔。
大东家笑道：“你这意中人，倒是有趣。”
他以调羹舀起一勺，细细咀嚼，只觉得每一粒米都口感劲道，饭香扑鼻，鸡腿肉滑嫩多汁，与吹弹可破的滑蛋相得益彰，虽然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道盖饭，却吃得人浑身上下，通体舒畅。
因着莲姬那些补药的缘故，他脾胃两虚，早已吃不下什么饭食，这碗亲子盖饭，配着热茶，倒是足足用了大半。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饭罢，大东家才抬眼，细细打量着这多日不见的独子，沉声道：“你今日前来，是为着莲姬与你母亲之事？”
陆循光垂头不语，只有将脊背挺得如白杨木便笔直。
“你只知道你娘尸骨未寒，我便迎娶莲姬进门，但你可知，这一切，都是你娘的安排？”
陆循光愕然抬头，大东家神色坦然，泰然自若。
“阿循，对你，我的确愧为人父，但对你娘，我无愧于心。这一切，是最好的选择。”
大东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窗外风声乍起，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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